诊室里，姜南遇今天最后的病号依旧是那个九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今天又昏迷了，父母慌忙带她再次来到医院，比起冰冷的仪器，夫妻二人现在更相信中医。
“很抱歉，可能作为一名医生，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我觉得，你们或许可以试一试，过年回老家，或许……”姜南遇承认自己的束手无策，他之前给小姑娘开了些安神调理的中药，但是一周过去，效果并不明显。
说出这话，姜南遇自己都觉得违背了科学道德，但是他找不到根源，前两天还请了科里的老中医会诊，大家都没有更好的办法。
小姑娘可爱又软萌，如果再这样下去，气血会被伤的很厉害，精神也会变得越来越差。
他觉得如今这种情况，应该多尝试几种治疗方式。
夫妻两个倒是没有反驳，他们如今有一种穷途末路之感。
“安神补气血的药物可以少吃一点，但是食物上要进补，孩子伤神则伤身。”送一家三口离开，姜南遇补充道。
送走了病号，姜南遇还有两个复健要做，还得加班。
喝点水出来打算去病房的时候，从护士台路过，姜南遇愣了一下，没看错吧？那坐在护士台后面喝水聊天的，是他媳妇儿？
姜南遇不由快步走，“北北？”
白北离正和护士小郑讨论婚姻爱情，突然就听到了姜南遇的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睡饱了？”姜南遇在她起身之前已经绕了进去，不顾还有同事在场，从后面将人抱了满怀。
小郑和另一个护士起哄，“咳咳咳咳——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你们随意——”
白北离有点不好意思，动了动肩膀，“这么多人呢，你注意点。”
“合法的，不怕。”姜南遇歪头在白北离脸上用力亲了一下，“我还得忙四十来分钟，你累了就去诊室休息一会儿，这会儿没人了。”
姜南遇将白大褂里的钥匙递给白北离，用力的抱了抱人才依依不舍的去忙了。
“白姐，姜医生可真黏糊你。”小郑羡慕又佩服，“以前我们可从来没想过姜医生是这么粘人的，你们这晃结婚也半年多了，这保鲜的秘诀是什么？传授传授，回头我在我男朋友身上试一试。”
“你和你男朋友谈多久了？”白北离反问。
“三年多了吧，我俩是大学社团活动认识的，想着今年过年见家长订婚呢。”小郑道，“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之间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了。”
“这爱情最后变成亲情，也是两个人相处的一种模式。”白北离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夫妻之间是爱情多还是亲情多这件事情，定义不会太过清晰。
“或许订婚之后，关系进一步，你们的感情也会有质的变化。”白北离很乐观的鼓励。
“但愿吧，反正我现在还是先好好工作才好，女孩子嘛，搞钱比搞男人省心。”小郑心中有担忧，但是却也没有所有心思都放在男朋友身上。
“两个人之间感情无论发生何种质变，都不可能是单方面一个人造成的。”白北离看小郑这态度，提醒说。
小郑不是恋爱脑，是个清醒的姑娘，可也正是这样的思维，让她可能会忽略一些细节。
白北离不知道小郑是否能听进去，但是她遇到了最好的姜南遇。
不用明明很在意再装不在意，思念与否，喜欢与否，她都可以和姜南遇说，夫妻是彼此情绪的垃圾桶，也是彼此最好的愈疗师。
思念要在黑夜里诉说，喜欢会让人在冬日里满头大汗，爱会让人在房间里，心跳加速，累到不想再动分毫。
似睡非睡的时候，白北离迷迷糊糊的想，久别重逢，哪里用得到黑丝，不然，她怕是会交代在年三十的夜里。
家家户户都在放着联欢晚会，哪怕没有人看也早已然是一种习惯。
城市里这两年已经被允许放烟花，零点倒计时的时候，楼下有孩子叽叽喳喳的挥舞着手里的烟花，大家都在喜悦中迎接新年，拜年短信也是一声叠过一声。
白北离却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姜南遇不知疲倦，抬手护着白北离的头顶，在她耳边轻声祝福，“北北，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亲爱的，宝贝，睡吧，我不行了。”白北离有气无力嗓子都哑了。
“你睡你的。”姜南遇低声道。
白北离已经骂人的力气都没有，男人，真狗！
……
两个人新年第一天就睡了个大懒觉，白北离是在姜南遇怀里醒过来的，有一瞬间的恍惚，闻到熟悉的味道才心安的闭着眼往姜南遇怀里钻了钻。
“暖宝宝，有你睡得真暖和。”白北离幸福的眯着眼，抬手想抱一下姜南遇，人却突然愣了一下。
被白北离这么一钻，苏醒的并不只有姜南遇。
白北离一个机灵就要跑，姜南遇轻轻松松胳膊一压，她就跟小鸡仔似的无处可逃了。
“姜南遇！”温馨不过两秒的白北离炸毛，然而，没卵用。
面对床边的落地窗深红色的窗帘，白北离才发现，这是客卧，床单上有阳光的味道，狗男人刚洗过，有备而来。
“一年之计在于晨。”姜南遇吻住想发飙的人，耐心的哄着诱惑着。
“我想上厕所。”白北离破罐子破摔，有点想哭。
“等一会儿吧——”姜南遇兴致正好。
“车呢，你不去提车了？”白北离真怕自己忍不住太丢人。
“方向盘已经在手上了，现在是高速，不允许停车。”姜南遇笑着提醒，重新换了床头柜的计生用品。
……
白北离气绝于新年第一天，她锁了浴室的门洗澡。
姜南遇老老实实收了白北离昨天回来洗的衣服整齐的挂到衣柜里，然后穿着背心大裤衩在阳台老老实实洗床单。
眼瞅着半个小时过去，白北离还在浴室，姜南遇擦擦手，贴在浴室门上听了听，没水声，也没吹头发，不安的敲门，“媳妇儿，洗好了没？”
“滚！”浴室里的人很暴躁。
白北离已经洗好了，就坐在马桶上愣神呢，头发也没吹。
“北北，我错了，你别生气，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姜南遇老实巴交道歉。
白北离信了他的鬼！
“我给你写保证书，挂墙上。”姜南遇为自己某虫上脑而懊恼后悔。
“你别在里面坐着了，热气大，头晕不晕？都一点了，饿不饿？咱自己煮火锅，你还有没有想吃的？”姜南遇好声好气。
白北离生气是真，觉得不好意思没脸见人也不假。
“下不为例，我真的知道错了。”姜南遇心虚道歉，“你骂我吧，要不打我吧，别一个人闷着……而且，而且那啥，不也有这样的……”
“闭嘴！”白北离刷的开了门，凶巴巴瞪着姜南遇，“今天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这张脸，你，戴口罩，闭嘴！”
姜南遇连忙立正，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从门口柜子上找了一个口罩戴上，然后用力点头，呜呜浓浓的发出声音，“bizui——”
“xifuerchuitoufa——”姜南遇又连忙从外面的架子上拿了吹风机，殷勤的插电帮忙吹头发，业务相当熟练。
被他这么一折腾，白北离火气散了大半，再从镜子里看姜南遇偷偷看自己的眼神，心虚至极，白北离心里那点不好意思逐渐也散去了，当姜南遇放下吹风机从后面抱住她的时候，她也就没拒绝。
洗手台上的镜子不会说话，却能倒映出生活，一如镜子里摘掉口罩拥吻的夫妻。
……
中午，勉强算是中午吧，大年初一的下午两点，夫妻两个终于坐在餐桌前，准备吃今年的第一顿饭——火锅。
姜南遇殷勤的洗好了菜，又准备好锅，然后等水开，连忙涮了第一块牛肉放白北离盘子里，“补补。”
白北离，“你还是闭嘴吧。”
姜南遇憨憨的笑，点头，“闭嘴闭嘴。”
“姜南遇，我跟你讲，这几年你要是敢出去喝酒，你就完蛋了！”白北离想到什么警告对面的人。
“喝一点也不行吗？”姜南遇无辜的眨眨眼问。
“喝高了，你去医院挂水儿，三分醉你回来折腾我，姜南遇，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白北离很严肃的警告。
三年前，姜南遇曾经在医院一战成名，就是因为喝高了去输液解酒。
姜南遇还曾经告诉她很多次，喝多了，不耍酒疯，不出去乱搞，但可能想回家找媳妇儿搞事情。
“今天早上清醒的你都干混蛋事儿，你要是喝多了，还能听得进我的话呢？姜南遇，你要是不想睡楼道，全小区都知道你，你就给我老实的。”白北离是真怕了犯浑的姜南遇。
“我知道了媳妇儿，我保证不搞事情。”姜南遇听出白北离语气里的认真，连忙举手保证不胡来，宁可喝醉去挂水，不能三分醉回来折腾媳妇儿。
下午四点半，两个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车店。
“您是阿庄的朋友白小姐吧，这边请——”工作人员一身红色的工装，满面笑容，让人看上去心情就会变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