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在出事之前收到过一封信,他是去调查信中的事才出事的。”
顾老先生道,“当年知道这封信内容的除了你爹,还有你爹的亲信,我赶到你爹娘出事的地方时,那亲信失踪了。”
“我多番查找,发现了亲信的线索,但来不及去寻找。多年以后,我按照原来的线索再去找那个亲信,那个亲信不在那里了,线索也就此断了。”
顾老先生满脸的遗憾。
“外祖父说的亲信是我爹的部下贺明则吗?”谢怀景问。
“对,就是他,你有他的消息?”顾老先生一脸期待。
谢怀景摇头,“从我爹娘出事以后他就失踪了,我也一直在找他,十多年过去了,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看来如今的线索都在他身上,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当年信的内容,也许就能查出你爹娘当年出事的真相。”顾老先生道。
“我也怀疑过他,十多年了,天南海北,大秦都被我找遍了,依然没有任何线索。”谢怀景语气低沉。
顾老先生也沉默。
如果那么容易找到,早就找到了,在偌大的九州找一个消失了十多年的人,比登天还难。
“怀景,外祖父,你们还记得这个部下的长相吗?”沈颜出声打破了沉寂。
“我还有一些印象。”顾老先生道,“不过我记得的是他很年轻时候的长相,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离开京城,这几十年过去,怕是模样早就变了。”
“在我有记忆以来,此人就一直跟在我爹身边,我对他印象深刻,就算过去了十多年,我依然能记得他的长相。阿颜,你是想根据我们的描述画出画像,然后好寻找他是吗?”谢怀景问。
“是的。”沈颜点头。
“但是,正如外祖父所言,十多年过去,他的模样肯定变了,你现在画出的是他当年的模样,这样有用吗?”谢怀景又问。
“有,三岁画老,百岁画小,只要有一个人的模样,我可以画出这个人任何年龄阶段的样子。”沈颜道。
谢怀景眼睛一亮,“阿颜,你真是太厉害了。”
“你们说吧,我现在就开始画。”沈颜吩咐,“秋雨,备笔墨。”
“是,郡主。”秋雨迅速将纸笔拿来。
沈颜根据顾老先生和谢怀景的描述,画了两张画像。
“外祖父,怀景,这和当年你们看到的样子一样吗?”
“一模一样。”谢怀景将画像拿起来说。
“简直太像了。”顾老先生感叹道。
“好,那我现在就根据这两张画像画出他现在的样子。”沈颜说完提笔。
两盏茶功夫以后,沈颜落笔,纸上的画像已成。
“这就是贺明则现在的样子?”谢怀景将画像提起来问。
沈颜点头,“我会再画出同样的一百张画像,分发下去,让所有人全力寻找。”
“好。”谢怀景拿着画纸的手骨节分明,十多年了,终于有头绪了。
“继续吃饭吧,怀景都没有吃饱。”顾老夫人道,“我已经让人把菜热过了。”
几人重新如席,桌上又充满了笑声。
郡主府其乐融融,南将军府却死气沉沉。
南半雪知道南半沧今天会回来,她亲自下厨做了南半沧爱吃的菜,还买了酒,就等南半沧回来庆功。
等了许久,等得饭菜都凉了,却等来了被人搀扶回来的南半沧。
“哥,你这是怎么了?”南半雪惊讶又心疼。
南半沧挨了八十板子,现在已经无法坐着,但是,站着又痛。
他只能由下人搀扶着,双手撑在桌子上,艰难得弓着腰,痛得满头大汗。
他没有回答南半雪。
南半雪想了想,放眼整个京城,敢动南半沧这个刚刚打了胜仗将军的人,只有玄德帝。
而玄德帝会处罚南半沧,肯定是因为他犯了错。
南半雪知道南半沧的脾气,她不敢再多问,而是轻声道,“哥,先吃点饭吧,我们都在等你。”
南半沧依然没有说话。
南无心走了过来,“爹,您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
南半沧脸色十分难看,却也回答了南无心,“没谁。”
他没有那个脸说出是被玄德帝责罚了。
南无心十一岁了,是南半沧的儿子,他最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谁?那你是怎么受的伤?”南无心问,“你不是才立了功吗?谁敢打你?那人是不想活了吗?”
“无心!”南半雪立刻制止南无心。
“姑姑,你叫我作甚?”南无心一脸不满,“难道我还不能问了吗?”
不等南半雪开口,南半沧问南无心,“先生布置的功课,你都做完了?”
“做完了。”南无心不敢看南半沧。
南半沧伸出手,“拿来给我检查。”
“你干什么嘛?”南无心大喊道,“一回来就要检查功课,现在是吃饭的时间,谁去做功课嘛?”
“现在是吃饭的时间,难道一整天都是吃饭的时间吗?”南半沧沉着脸,“你每天都在干什么?斗蛐蛐?玩骰子?捣鸟蛋?”
他太过于愤怒,一下子扯到被打的地方,痛得大汗淋漓。
“你干什么嘛?一回来就这样,你被打了关我什么事?拿我出气做什么?你活该被打!”南无心说完就跑开了。
南半沧脸色铁青,要是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直接提着棍子就去追打南无心了。
此刻他实在动不了,只有怒骂一句,“狗杂种,一天管你吃,管你穿,你还翻天了!你这样的拿来作甚,还不如死了好点!”
南染染躲在南半雪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娘亲,舅舅好凶,好怕怕。”
“嘘!”
南半雪蹲下身来,将女儿抱了起来,轻声道,“舅舅心情不好,你别说话。”
南半沧不想吃饭的,但他的确饿了,于是朝桌边走去。
南半雪见南半沧要吃饭,她满心欢喜,连忙超前一步给南半沧盛汤。
她将汤放在南半沧面前,讨好道,“哥,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清炖乌鸡汤,我炖了很久,你尝尝。”
南半沧看都没有看那碗汤,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炒时蔬。
他放在嘴里嚼了几下,不满道,“炒得这叫什么菜嘛。”然后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那你尝尝这卤猪蹄,也是你喜欢吃的。”南半雪继续讨好,将猪蹄端过来放在南半沧面前。
南半沧依旧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吩咐下人,“扶我下去休息!”下人过来搀扶着他离开。
从头到尾,他没有和南半雪说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南半雪一个字。
这不是南半沧第一次这样,只要他每次不顺心,回到家都是如此。
这无形的压抑压得南半雪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