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醉如痴的状态下，高清虔感觉像是有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代替他出剑。
他的剑招像是山川大河一般连绵不断，他的剑如臂指使，随点随到。
高清虔要摧毁一名长老的武器，意念到了，剑也就到了。
咔哒，金属碰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那把武器应声而断。
他把剑舞得像是一朵花，每一剑，都暗合了剑的意蕴。
白衣虚影不断向长老们进攻，杀得那些长老节节败退。
长老们的武器上也有“意”但显然没有高清虔剑意这般纯粹。
“我们为了意的纯净，甚至废掉了一身修为，到头来还不如这小子。”
说这话的长老叫做“豹子”，他使一口叉。
这叉子每出一击，就有豹子的虚影凌空咬合，咬得电光灿烂，滋滋啦啦电流激射。
他怒形于色，不再压制自己的实力，而是全力以赴。
整间破庙都被他的电光填满，亮堂得宛如白昼。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叉子，化作白银色泽的光球。
“咱们快走，豹子发疯了。”
长老抽身，夺路而逃。
聚集在破庙周围的长老们一个个如临大敌，都摆出防守的姿态。
六袋跳过去，护住花鱼鹤。
他也没料到，豹子竟然会对高清虔出全力。
“住手！”
嗡嗡，炽烈的白虹贯穿庙宇。
在那一刹那，直接击穿了高清虔的身体。
事实上，那是豹子的叉，刺中了高清虔。
那是钻心剜骨般的疼痛，意境化成的电流疯狂破坏他的身体。
但就在叉子快要把高清虔刺穿的时候，豹子停了下来。
叉子的尖头紧紧挨着高清虔的皮肤，尖头挂着一滴鲜血。
“哼。”豹子收起叉子，转头向外走去。
“豹子！”六袋想要喊住他，但他头也不回。
高清虔的心脏狂跳不止。
这次的痛苦不会把高清虔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不会让他昏迷不醒。
就是一击，一次攻击，就能取走高清虔的生命，让他魂飞魄散。
这就是意境的极致吗？
他环视一周，这些成为自己手下败将的长老，每一个都有这般恐怖的实力吗？
这等伟力，比之皇朝中的将军都不遑多让，又怎么会沦为乞丐？
“豹子的性格就这样。”六袋捋了捋胡须，又喝了口酒。
“我们多数痴迷于意境带来的‘合一’的快感，追求极致的意，自废天帝传下来的修炼法门。”
“顺帝时期，曾下诏逮捕所有专修意境的修行者，将他们坑杀在陪都之外。自那以后，天下修行者就只有一条修行道路可走，违者，一律关入大牢。”
“豹子的父母曾为洪荒境抵御群星境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到头来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他一直是一个追逐纯粹意境的孩子，他的努力到头来不如你的天赋，换谁，心里都会不平衡的。”
高清虔感同身受。他还是高三学生时，高考就是唯一的正统修行法。每当他想起那些成绩远不如他的同学，靠着家庭的关照，走上出国镀金的康庄大道，也会愤世嫉俗。
六袋把手握拳，放在胸口：“但他袭杀帮主的行为无可辩驳，我代他向帮主致歉。”
花鱼鹤上来，关心高清虔：“没有受伤吧。”
高清虔摆摆手，抹去胸口的鲜血道：“无伤大雅。”
花鱼鹤气愤道：“那混账可真不是东西。”
“他也有苦衷。”
“谁没点苦衷。”花鱼鹤摔剑，“多大人了，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高清虔苦笑。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发现，长老们已经围成了一团。
一壶壶酒被从地里挖出来，倒了几百碗。
这些长老们目光齐刷刷落在高清虔身上，神色肃然。
六袋高声道：“今日，我洒脱帮新任帮主诞生啦！他以一己之力，击败我洒脱帮三百余位长老，有万夫莫敌之勇，那是真真的洒脱！”
众长老齐声应和道：“洒脱。”
三名长老躬身拜下，声若洪钟：“洒脱帮四大护法，参见帮主。”
“但你们这里只有三个人啊。”高清虔边啃着猪肋排，边把酒端给他们。
“额，帮主，还有一人是那电郡的长老豹子，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三名长老接过酒，一饮而尽，把碗摔破在地，高呼一声“洒脱”。
接下来，八名长老异口同声道：“帮主，洒脱帮八小护法，参见帮主。”
高清虔依次握紧他们的手，给他们端酒。
“洒脱帮十六传功长老，参见帮主。”
“洒脱帮三十二护帮长老，参见帮主。”
紧接着，三百多名长老齐声道：“洒脱帮长老，参见帮主。”
一坛坛酒被喝光，一个个碗被摔破。
高清虔从未想过，自己出门吃个饭的功夫，竟然捞了个帮主的位置。
他定了定神，压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从容不迫道：“诸位请起。”
六袋道：“帮主还不是很洒脱，衣冠过于整洁。”
高清虔历经大战，又吃了大餐，身上的一件衣服沾了酒、油、酱料、血等等，混在一起，散发出香臭香臭的气味。
这还过于整洁？
他索性解开衣服，又往脸上摸了两把灰。
众人高呼：“帮主洒脱！”声音洪亮，甚至要把破庙掀翻。
此情此景，花鱼鹤也心情激动。
想当年，父亲与自己手牵着手，徐步走过列阵的军队前，一众士兵也是这样呼号自己父亲的名字。
“豹子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几百双目光集中在破庙门口。
豹子扭扭捏捏地走到高清虔面前，躬身道：“洒脱帮护法，电郡长老，绰号‘豹子’，周蛰伏，参见帮主。”
花鱼鹤不给他好脸色。八壹中文網
高清虔一视同仁，也给他赐酒，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他身上多出一种豁达的气息，博得了帮众们的一致好感。
周蛰伏还略有尴尬，颤抖着喝光了酒，摔碗也没摔出气势。
他逃难似地跑出了庙，身形变化成豹子，消失在密林中。
高清虔也不计较这些，电郡，作为秋试时主要的考场之一，等到秋试的时候，一定会再碰见周蛰伏的。
风雨雷电四郡，构成秋试的考场。
高清虔又特别召见了风雨雷三郡的长老，向他们了解情况。
屠夫是雷郡的长老，他哼哼唧唧，极力为自己证明。
说要是出全力一定能把高清虔打趴下。
高清虔一套“对对对”奉上，然后询问了关于雷郡的大小事宜。
雨郡的长老叫做吴司，她年事已高，佝偻着背，拄着拐杖。
对于高清虔的问询，吴司一口一个帮主，知无不答，喊得高清虔怪不好意思的。
风郡的长老叫做赵退之，佛道兼修，脑袋光秃秃的。
他摇着一把破蒲扇，打扮得像活佛济公。
他的声音温柔儒雅。
“帮主，风郡地处两山之间，海风穿行而过，途经风郡，风面收拢，风力剧增。一年中大风日三百，中风六十，仅有五日小风。”
是狭管效应。
“若是帮主要修行与风相关的仙法，抑或是要感悟“扇意”，风郡绝对是您的不二之选。”
怎么跟导游一样。
高清虔暗暗记下。
寒暄了一番后，长老们陆陆续续离开。
高清虔熄灭了破庙中的火焰，庙宇重归黑暗。
他走到庙门口为诸位长老送行。
有的驾驭风而走，有的遁地而走，有的化作山野中的异兽，有的徒步而走。
要用意境体系实现仙力体系下的技法，想来要难上百倍。
高清虔叹服，长老们都能成为他在某一方面的老师，若有机会，他必然要一位位登门拜访。
“帮主，助洒脱。”六袋拱手，从怀中摸出一本《洒脱棒法》，交给高清虔，“请悉心感受‘棒意’。”
高清虔接过《洒脱棒法》，再一抬头，六袋已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