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宁亲密地拉着方小寇的手往前走,她身处皇室见多了心肠狠辣的人,是真心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弟媳妇。
涮锅?那不就是火锅嘛!没想到在这个朝代还能吃上火锅,方小寇听得眼睛都亮了。
“知我莫若皇姐!”
黎蔚默默跟在后边,看着前头叽叽喳喳的两人,低头浅笑,心里顿时觉得温暖了几分。
三人围着热乎乎的铜锅吃涮肉,方小寇和黎宁有说有笑地吃着。
她偏头看见黎蔚不怎么动筷子,只一味地盯着她俩,夹了片薄薄的羊肉,笑着对黎蔚说:“看!要这么涮!可好吃了,你尝尝!”
黎蔚吃了一口,眼底的冰冷化去,嘴唇轻抿,点头道:“很好吃。”
黎宁看见二人的小动作,笑眯眯地多吃了两口肉,招呼丫鬟:“拿几坛你们王府最好的酒来!”
“这......”丫鬟抬眸看向黎蔚,犹豫了一会。
[王爷有伤在身,管家特意吩咐了不能喝酒的,这可如何是好......]
方小寇看了一眼为难的丫鬟,心下了然。
“皇姐!这涮锅啊要陪酸梅汤才解腻,我让人拿几壶酸梅汤来吧。”
黎蔚抬眸,望向方小寇的眼神里似有感激之情,嘴角噙笑道:“我无碍的。”
转头吩咐丫鬟:“就依长公主所言,去拿府中的陈酿来。”
他往日里最是恪守自身,自从三年前落下病根,更是压抑自己,今日许是有方小寇在身边,让他觉得莫名的踏实,也想放纵一回。
方小寇看了眼黎蔚,有几分担忧,但黎蔚的眼神让她安心下来。
黎宁的酒量甚好,三人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入夜了。
看着漆黑的夜色,黎宁识相地说:“入夜了,我该走了,就不耽误你们俩了!”
她起身,笑眯眯地悄声在方小寇耳边道:“我这皇弟生性淡薄,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他上心的人。”
[今日是黎蔚的生辰,也是他母妃的忌日,怕他一个人想不开,我才来看看,看来以后不用我操心了,自有佳人伴他身侧了!]
送走了黎宁,方小寇抬眸偷偷去看黎蔚,却撞上了他的视线,目光澄澈,她心头一紧,赶忙往嘴里扒拉了两口肉,却呛着了。
“咳咳!咳咳!”方小寇捂着胸口,止不住地咳嗽。
黎蔚闻声赶忙到她跟前,指节分明的手轻拍着方小寇的背,柔声道:“喝点水,没事吧?”
方小寇咕咚咕咚喝了一杯酒,止住了咳嗽,却听到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声,她终于察觉到黎蔚对她而言,似乎与别人不同,每次他一靠近,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方小寇的内心忍不住地想亲近黎蔚,想知道更多的关于他的事情。
她站起身来,一只手拎着酒坛子,一只手推着黎蔚往外走,嘟起嘴道:“这屋里闷得慌,我们去外边喝酒吧!”
有丫鬟上前想要伺候,黎蔚摆摆手遣走了所有下人,坐在走廊里的石阶上,方小寇依偎着他,她似乎有些醉了,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肩膀。
方小寇仰头喝了一口酒,眼神迷离凝视着黎蔚。
“我听闻你从不过生辰,是因为今日不止是你的生辰,也是你母妃的......忌日吧?”
黎蔚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着双颊红扑扑的方小寇,她的一双杏仁眼微微有些湿润。
“其实啊,你该好好过生辰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星星的故事吗?”
方小寇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黎蔚的肩膀,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
黎蔚点点头,寒潭一般的眸子平添了几分哀伤,显得更加冰冷。
“你说地上看星星的人和在星星上的人都一样难过吧,那又为何要来这痛苦的世间走一遭呢?”黎蔚喝了酒的嗓子带着点嘶哑,声调更是冷冽。
“在这人间过一生,不只有痛苦,还有平淡的柴米油盐、与心爱之人的相守、守护家国的抱负,所图的就是那几分幸福与牵挂罢了。”
方小寇朦胧的双眼和发烫的双颊都显示着她已有几分醉意,但说出口的话却无比清醒。
黎蔚沉默了,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小寇拎起手边的酒壶又喝了一口,一双眼眸氤氲着水汽,她自言自语:“所以你母妃在星星上希望看见你过好每个生辰,过好每一天的。”
黎蔚抬眸望向星空,他逃避了太久,欺骗自己不过生辰,母妃便还在,只是见不到罢了。
他又听见方小寇带着点忧伤的语气说:“你比我幸福的,黎蔚,你还见过你的母妃,我从未见过我的娘亲和爹爹,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他看见方小寇泪眼朦胧,平常阳光明媚的笑脸上满是委屈和哀伤,他忍不住伸手拂上她的脸颊,柔声道:“孤儿院,在哪?我可以......带你回去。”
方小寇噗嗤一声笑了,伸出一根手指,用圆圆的指腹戳了戳黎蔚的手背,眨巴着眼睛道:“我回不去了,黎蔚,孤儿院是收留了很多没有爹爹和娘亲的孩子的地方。”
黎蔚没有说话,他反手握住方小寇冰凉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
“但是,黎蔚,我看见天朝也有很多孩子失去父母,流离失所,隆景帝并不是一个明君。”方小寇的嘴唇上还残留着些许酒渍,明亮的眼眸目不转睛注视着黎蔚。
“我那天听见你跟二皇子说的话了,你有才能和谋略,你能给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一个归处,能给那些无依无靠的人一个倚仗,你能给天朝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黎蔚抬手用拇指拂上方小寇的嘴唇,擦拭去那一点酒渍,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
“你高估我了,我现在......衣食尚且不能自理。”
方小寇的明眸闪着光芒,她对上黎蔚的眼睛,正色道:“打仗不依靠你一人拼杀,朝堂也不依靠双腿,但坐帐军中需要有谋略,高居庙堂需要有智谋,这些你都有。”
“而且,你相信我,我能让你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