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重楼靠在车厢上,修长手指支着额头,笑得不能自已。
他抬头望着将他视线阻挡的车顶,眼里是他不想藏的爱意。
他家媳妇儿和崽怎么都如此可爱?
好想抱抱可爱的十五,更想抱抱十五那可爱的娘。
也不知,他何时才能跟十五的娘破镜重圆?
车顶,小虎崽听到马车里传来的轻笑,愣了愣,然后一头扎进白玉卿怀里,哼哼唧唧告状,“和尚叔他在笑话我!”
白玉卿低头看着小崽崽,玩笑道,“那你对着下面放个屁,臭死他。”
小虎崽仰头幽幽望着白玉卿,“娘你又忽悠我,你才不是帮我出气呢,你是想看我出糗!我要是放屁,把旁边那些叔叔臭死了怎么办,以后他们就不会叫我小王爷了,他们要叫我臭屁小王爷!”
这下,马车里的墨重楼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他家十五,太招人稀罕了!
白玉卿本来没觉得多好笑,可听到墨重楼那笑声在耳边不停盘旋,她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接下来这一路上,有了讨喜的小虎崽白十五,和又凶又萌的绿色比目鱼,大军赶路再也不寂寞。
他们一会儿看看车顶跑来跑去的小虎崽,一会儿看看后面气咻咻的比目鱼,两天两夜的路程,仿佛眨眼间就过去了。
两天后的傍晚,大军抵达了京城。
在城外的十里长亭处,无法入城的上千大军下马跪别摄政王墨重楼,准备重返驻扎在京畿的军营。
“王爷保重!末将们跪别王爷小王爷!”
他们一边下跪磕头,一边偷偷望着后面的比目鱼。
大部分人眼中都是遗憾。
唉,这比目鱼也太不给力了,都跟随他们两天两夜了,居然啥事儿也没干,就一张破嘴厉害了,整天嚷嚷着杀尽天下负心人,倒是杀一个给他们看看啊,他们很想知道谁是那个负心汉的!
这下可好,他们马上就要重返军营了,直到离开都见不到负心人是谁,遗憾啊,太遗憾了。
至于那一小撮负心的将士,他们心里就格外高兴了。
他们疲惫的双眼里满是激动。
呜呜呜他们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了一路,终于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平平安安回军营了,但愿比目鱼能继续跟着王爷和白尊主走,不要跟他们回军营,他们不想死啊!
将士们磕了头,就在他们准备浩浩荡荡离开之时,一直拼命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比目鱼,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
“咻——”
尖利里透着一丝丝撒娇诉委屈的意味,谁都能听出来它叫声里的欢喜。
听到这一声叫嚷,上千人齐刷刷扭头看向那只比目鱼。
只见比目鱼疯了一样在地上弹弹跳跳,它飞快绕过前面的一行人,一路尘土飞扬的冲向前方。
将士们都激动了。
来了来了!
他们期待的大场面终于来了,怂了一路的比目鱼终于要崛起了,它终于要对负心人动手了是不是?
在大家目光炯炯以为比目鱼要冲向马车顶部找白尊主拼命的时候,比目鱼居然绕过了马车,继续一路冲向前方。
大家都惊了。
它要去干嘛啊?
跟着他们跑,是因为他们这上千人里有负心汉,可是比目鱼这会儿居然抛下他们,自个儿往前路冲去了,难道前面还有个更罪大恶极的负心汉吗?
在大家疑惑盯着比目鱼的时候,车顶的白玉卿,忽然微眯着眼看向前方。
“有马车来了。”
她薄唇微启,“我好像,嗅到了饕餮的气息。”
听到白玉卿这话,七个和尚道士和墨重楼同时一愣。
他们对视一眼,纷纷下马来到马车前面,准备迎接饕餮这个被他们得罪过的上古凶兽。
不一会儿,前面路尽头果然出现了一辆乌蓬马车。
而那蹦蹦跳跳跑远的比目鱼,就在乌蓬马车前面一蹦一跳,显然,刚刚比目鱼就是感应到了饕餮的气息,跑去找饕餮了。
一个道士摸着胡须纳闷道,“咦,难道这比目鱼跟饕餮还是老熟人?”
另一个和尚回答,“阿弥陀佛,也有可能这比目鱼能成精,就是饕餮暗暗动的手脚。所以这比目鱼认饕餮为主,大老远就跌跌撞撞飞扑而去投奔它了。”
墨重楼在一旁听着,额角青筋突突跳了跳。
那只饕餮幼崽对其他人都没有敌意,只有他得罪了饕餮幼崽。
如果这只比目鱼真是饕餮弄出来的,那么,该不会是用来对付他的吧?
想到这儿,墨重楼下意识看了一眼白玉卿。
可是。
这不对。
他这二十五年只爱过卿卿一人,他从未辜负过卿卿,这专门杀天下负心人的比目鱼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
在墨重楼思考的时候,前方那马车已经从路尽头缓缓驶来,在距离大军两丈之外停下了。
战战兢兢赶车的车夫一将马车停下,就惨白着脸从车辕滚下去,跌跌撞撞跑到路边蹲着,显然非常害怕马车里的怪物。
听到车夫滚落下去的动静,马车里传来一声嫌弃的轻哼,“哼,没用的废物。”
下一刻,一只小孩子的手抓住车帘拉开,然后,一个穿金戴银的瘦弱小孩从马车里钻出来。
小孩子不到十岁的样子,生得白净好看,看那一身好皮肉就知道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娇娇贵公子。
此刻,他背着手,微微昂着下巴,用那双高傲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对面的泱泱大军,眼里不见丝毫害怕。
只有在看到车顶的白玉卿母子俩时,稍稍露出了警惕之色。
他盯着白玉卿母子看了看,见白玉卿母子俩没有对他露出恶意,他便淡定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车辕上,从容的晃荡着自己的两条细腿,然后反手从马车里拽出一个大竹筐。
只见那比他人还高的青色大竹筐里,满满当当的装着包子馒头和烤鸡烤鸭,不愧是超级能吃的饕餮,出个门都还要在马车里塞这么多吃的。
他左手拿了一个大包子,右手拿了一个烤鸡腿,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大快朵颐。
他啃一口鸡腿,又啃一口包子,嘴里塞得满满的,才慢慢吞吞开口——
“对面那个姓墨的狗东西,你今天吃了吗?”
他凶恶地看向一身僧袍的墨重楼,咧嘴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没吃啊?那你爷爷我请你吃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