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苏子桓的计划，李云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亏没把黑云寨以独立大队的名义招揽过来，苏子桓的胆子比他还大得多。
“计划的关键在你们黑云寨的炮组上。
李云龙这小子我了解，他眼红你的炮组快得了红眼病，我相信他的判断，也相信你们的实力，但如此大的行动必须有容错率。
一旦没能如愿完成目标，我们还需要一个或者两个备用计划，我的设想是这样的。”
八路军内部一直有军事民主的传统，指挥员与战斗员一起讨论战术都是经常的事，所以旅长没有藏私的意思，把自己在战术指挥上的想法明明白白地表述出来。
三人又讨论了一阵，最终得到一个完善的a计划和收获缩减到三分之一的b计划和计划失败后顺利脱身的c计划。
“今天27号，29号凌晨开始行动，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我还需要和其他两个团沟通，就不多留了。”旅长说完不着痕迹地把那瓶还没开封的杏花村揣到怀里，和李云龙一起起身告辞。
孔捷和丁伟已经被召集到独立团团部，回去以后他们几人再举行内部会议，确定详细的具体到连排单位的作战计划。
旅长这次亲自北上指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李云龙，他几次擅自联合行动，已经引起总部不满，如果不是目前的形势不允许，总部甚至准备调换新一团和新二团的防区，避免出现圈地自萌的山头倾向。
丁伟和孔捷并不知道计划的发起人是苏子桓，见旅长亲自来指挥发起一次行动时都很激动。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两年李云龙仗着自己的独立团扩张快，胆子够大，老是喜欢指手画脚，虽然不影响三人的战友情，总归让两人开心不起来。
对‘元旦计划’两人自然没有异议，坚决听从指挥，并主动提出可以出动更多的人手，让连番作战的独立团好好休息不用参与行动。
李云龙一直规规矩矩地像小学生一样端坐在桌子一边听三人讨论，听到两人的话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叫骂道，“他奶奶的，叫你俩来帮忙，给你俩好处，你们两个白眼狼转眼就想把我踢出去，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云龙，你坐下！”
“旅长，这事我决不能答应。”
“嗯？”
李云龙撇着嘴坐下，嘟囔着，“反正就是不答应，小七本来就只邀请我的。”
小小闹了一阵，最后还是按照旅部拿大头，三个团平分小头的方案定下。
执行力方面八路军说第二，全世界没有哪支部队敢说第一。
28日夜，所有部队按照计划抵达从寿阳至井陉一线，黑云寨的土匪也分成三部穿着厚厚的冬装离开了寨子。
29日凌晨，路边枯草叶片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仔细望去会发现有几处土黄色的几何块上的霜明显轻微一些。
忽然其中土黄色块蠕动了一下，几个角不规则的移动起来。
仿佛是按动了什么开关，周围几个不对劲的色块同时移动起来，随后从底下冒出几十个穿着同样土黄色棉袄的青壮汉子。
为首一个青年看了一眼手表，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把炮支起来吧。”
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中的，几个刷着黄绿色防护漆的金属构件从睡袋样式的大袋子里搬出来，被熟练地组装起来。
三门迫击炮排列开来。
调整射角，准备弹药。
当一切准备动作完成。
呜呜呜！
蒸汽机车的鸣笛声从远处的山谷中传来，冬天的低温天气下，浓郁的蒸汽液滴形成的白雾几乎将整个火车的车身遮盖起来。
“来了。”
一列只拉着五节车厢的火车在铁轨上发出节奏感十足的铿锵声，钢铁碰撞之下，枕木和下面的碎石也禁不住嗡嗡地抖动起来。
迫击炮后的青年拍拍脸，抖擞精神，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驶来的蒸汽机车上。
所有人压低声音，甚至呼吸声都轻不可闻，只有偶尔掠过树梢的冬风发出尖锐的呼啸。
“4，3，2…”
青年自然就是昨就提前移动到此的黑云寨大当家苏子桓，心里默念着倒计时，炮打固定靶对他来说是手拿把攥，这次虽然是移动靶，但他已经计算好提前量，目标的移动路线和速度不会变，难度不会比固定靶难上太多。
唯一的问题是他并不打算炸毁蒸汽机车车头，只想迫使它停下来。
发射！
一枚烟雾弹飞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唯美的抛物线，弹壳与空气摩擦的动静被掩盖在轮轨碰撞声中。
煤炭燃烧产生的巨大热量让锅炉室在冬天也保持着很高的体感温度，黄晟的身上也只穿着一件汗衫短褂。
正在给机车加煤的黄晟眼角余光看见一个小黑点朝着司机室的小玻璃窗飞来，内心骤然一紧，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反应。
黑点擦着玻璃框咕咚咚掉进驾驶室内。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
黄晟心里松了口气，不是炸弹，也许就是个意外飞过来碎石碎木头什么的，他时常听津浦陇海两条线的同事们说那些地方武装是怎样神出鬼没，在铁轨上布置炸药，偷偷撬掉几节铁轨，这样的事时常发生，防不胜防。
但是很快，黄晟的神经又在司机室内的大喊声中紧张起来，抛进来的根本不是碎石碎木头，一股股刺鼻烟雾从那个小黑疙瘩中涌出来。
不大的司机室里很快被烟雾完全弥漫笼罩起来。
“刹车！刹车！”
一阵慌乱中，列车长的声音传入黄晟的耳朵。
不知道谁拉下了制动手刹，制动气缸加压，在一些简单的杠杆机械作用下制动碟块紧紧压在在铁轮上，刺耳的摩擦声中回车速度骤减。
锅炉房中的黄晟站不稳滚倒在地，他本能地蜷缩身体胡乱蹬出一脚尽量让自己朝着煤堆滚去，万一滚到锅炉门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呜呜呜！
锅炉泄压，更加浓郁的烟雾从蒸汽机车车头冒出来，把烟雾弹的效果都盖住了。
远处的众人看不到烟雾弹命中的效果，但火车已经制动停了下来，无疑说明了结果。
“嘿嘿，大当家神射。”
苏子桓的脸上也露出笑容，他准备了三次机会，没想到第一发就成功了，也是侥幸。
“兄弟们，上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