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一步一步地踩在地面上，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贝尔摩德一边走，一边将脸上的易容头套撕了下来。
在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她随手扔了进去，之后脚步也没有停，径直朝着停车场走了过去。
见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跟踪却没有回头，身后跟着她的那个人更是毫不遮掩她的目的了，几乎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跟着她一路走到了摩托车旁。
贝尔摩德一时有些无奈，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不论她易容成什么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胖是瘦，她都能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来她，弄得她有一段时间甚至都质疑起了自己的易容能力了。
“怎么？卡慕大人是没有事情做了吗？居然有这个闲心去跟踪一个叛徒，还是说卡慕大人是打算亲手解决了我这个叛徒呢？”
她偏了下头，余光扫到她在摆弄着手机，看上去是在给什么人发简讯的样子，贝尔摩德哼笑一声，嘲讽道。
正在给降谷零发简讯，告诉他，她先离开了的悠悠闻言一怔，她抬头瞥了眼贝尔摩德，眼神里竟然还带着几分无辜和茫然，似乎是不懂她为什么要恼怒一般，看得贝尔摩德忍不住嫌弃道：
“……这种东西就不用和波本那个家伙学了吧。”
“什么嘛，就不能是跟你学的吗？”
想到她之前和贝尔摩德锻炼演技的日子，悠悠的眼里荡起了丝丝笑意，调侃道：
“明明你才是我的老师啊。”
闻言，贝尔摩德也不由地回想起了曾经。
悠悠的能力说是强，但其实限制挺多的。
她虽然可以不用任何媒介，只用一双眼睛就能将对方催眠，甚至还可以做到将对方彻底操控，但那样做的副作用也很明显。
尤其是操控，那可以算是直接暴力入侵对方的大脑，强行控制对方，最后造成的结果，一个是对方的大脑遭到彻底地破坏，最后虽然没有死，却也和死人差不了太多了，再一个就是这种暴力入侵往往对悠悠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她小时候那次的失忆，就是因为能力使用过度。
所以除非她的目的就是杀掉对方，不然她在做任务的时候其实是很少用到操控的，基本上都是用暗示和催眠的比较多。
而这两个能力同样也有一个弱点，就是当对方察觉到违和感的时候，或者是本身的心理防线比较高，就能解除掉她的暗示和催眠。
为此悠悠曾经特意向她请教了演技，贝尔摩德自然也是知道悠悠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她表现出来的给骗到。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小骗子，不是吗？
怎么最后还是会被骗到了呢？
想到这儿，她冷哼了一声：
“所以你当初和我做交易，掩护波本的身份，那会儿其实你已经想好了之后的路怎么走了吧？”
见悠悠只是冲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贝尔摩德抿了抿唇，一时都不知道应不应该生气了。
亏她那会儿还担心过她。
担心她付出了真情，担心她被降谷零背叛，担心她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却惨淡收场。
结果其实她早就已经计算好了一切，正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着。
等等……
要是这么说的话……
她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盯着悠悠冷声道：
“这么说的话，该不会洗脑这件事，本身也是你计划好的吧？不，不对。”
她看着悠悠的眼睛，率先反驳了自己刚刚的话：
“洗脑应该不是，毕竟这件事是朗姆和那位大人安排的，当时的你还操控不了那两个人的行动。”
毕竟那会儿乌丸莲耶和朗姆虽然看上去很宠着悠悠，但其实更多的是为了笼络住她，而不是有多信任她，悠悠后来之所以可以接触到那么多东西，并且趁机把朗姆和乌丸莲耶架空，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她接受了洗脑实验，所以获得了乌丸莲耶的信任，这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东西。
这么看来的话……
“洗脑实验该不会是你顺势而为的吧？”
贝尔摩德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见悠悠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时间只觉得震惊：
“你疯了？！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醒不过来的那一天吗？”
就算她再厉害，洗脑实验这种东西，她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保证自己一定能清醒过来。
万一醒不过来呢？
万一望月悠的自我真的消失了呢？
她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吗？！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是贝尔摩德知道，她肯定想过这些事情，可她依旧这么做了。
“唔……”
对于贝尔摩德的这个问题，悠悠倒是开了口。
她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道：
“大概是因为那会儿觉得无所谓吧。”
停车场里此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面对着眼前这个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女人，悠悠难得说出了自己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老实说，我从回组织的第一天就开始想，怎么才能把那两双在背后盯着我的眼睛给解决掉，一开始我是想博取他们的信任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没有用，只要我拥有这双眼睛一天，他们就永远不会真正的信任我，偏偏在这个过程中，我又不可避免地改变了自己。”
想到那会儿的心理状态，悠悠轻笑道：
“所以我就觉得吧，或许‘望月悠’并没有那么重要啊，毕竟我已经在朝着‘卡慕’的方向改变了，那就算是没有‘望月悠’也没有关系吧。”
见贝尔摩德怔怔地看着她，想到当时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一下子就戳中了她要害，反复地向她确定‘望月悠’还会不会回来的降谷零，悠悠耸了下肩，无奈道：
“别这么看着我啦，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嘛。”
“所以当时是降谷零拉住了你吗？”
贝尔摩德这时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最后会选择降谷零了。
毕竟这种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其他人里，有资格做这种事情的只有琴酒，可是琴酒永远能够陪着她，却永远也拉不住她。
黑暗世界的人，是永远没有办法做悠悠的那根“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