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最近有点不开心了。这根源就在自己闺女身上，准确来说也是在自己身上。自己厂子最近订单少了，老板把工资降下来了，自己老婆公司也是半死不活地样子。俩人还有一女儿正上高中呢，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可是这收入不光每增加反而减少了。这个月女儿学校组织了外出浏览名胜古迹，加上伙食费和各种门票，车票之类的费用又翘了他五百大洋。可这个月到手的工资就只有两千五百块钱，好在妻子刘美琴比较贤惠没有没收剩余的。两口子为钱害愁呀，家里那小账本密密麻麻已经写满了。这钱怎么算都不够花到月底的，只能动以前的存款了。刘美琴颤颤巍巍的拿出银行卡。“老王，这里边还有两万块钱。”
刘美琴盯着银行卡那眼都没挪地方。王德发一推：“别给我，你拿着得了。”
“那你这个月还有钱买烟吗？”
“嗨，抽不起贵的还买不起便宜的吗？”
王德发假装不在乎的说道。王慧今儿让老师留在学校里了。是为了问她最近学习成绩有点下降呀，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考不上市重点了。王慧皱着眉头没吭声，就听着老师在那唾沫横飞张牙舞爪地说教了。“回去多做点练习册，你的成绩还是有提升的空间的。”
最后老师做了总结性的发言。坐在公交车里的王慧不断地思考着回去要怎么说。编个瞎话说学校有活动所以才回来晚了？显然不行，那她们一个班的孙倩倩怎么都回去了？就在这纠结的时候公交车到站了，她也拖着无力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家里挪。一边走还一边数着自己的步子：一百零五，一百零六，一千五百五。到了两千的时候已经是家门口了。拿出钥匙开门，习惯性的把书包放鞋柜上。“我回来了。妈”没有回应。王慧纳闷这个点了自己母亲应该是下班回来了呀。洗了手来到了厨房拿起盘子里的剩鸡翅叨了一口，有点咸。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同样的钥匙开门的声音。王慧急忙叼着鸡翅过来开门，进屋的是王德发。“哟，爸你今儿回来的可够早的了。”
接过王德发的外套。“我看着你了，你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呀。”
王德发随意一说。王慧这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疯狂地运转编着瞎话。可就是这一犹豫让王德发产生怀疑了。“怎么了，学校里有事儿呀？”
“没。。没什么事儿。”
看着女儿闪烁其词的样子王德发就知道一定是有事儿了。拉着王慧坐到了沙发上，他想知道女儿怎么了。“说说吧，怎么了？”
此时的王慧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就像敌军将要进攻一样。王德发看女儿浑身紧绷的样子也是好笑：“没事儿，你不用紧张。和爸说说到底怎么了？和同学打架了？”
王慧摇头。“那就是学习退步了老师找你了？”
这一次王慧没有否认。看来就是这样了。其实王德发一直对女儿采取的就是半散养的状态，对于她的学习管得也不多。他觉得自己女儿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再说了他也没指望自己闺女能拿个状元回来他们家就没有这个基因。“闺女你别紧张。和爸说说，我保证不告诉你妈。”
“真的？你保证不和我妈说？”
王慧的眼睛亮了起来。得到父亲的再一次保证王慧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爸，老师说我最近退步了。”
王慧照实说了出来。王德发心里边也是非常急切地想知道自己女儿为什么会退步，但他知道不能这么直接否则刚刚建立起来轻松地氛围就会被立即打破。于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葡萄汁给闺女打开：“喝吧，咱爷俩聊聊。甭紧张就是聊聊天。”
王慧点头，此时的坐姿也是放松了不少。跟所有的孩子一样她本能的对于家长所谓的谈话有一种天然的抵触，认为所谓的谈谈就是一种变相的教育而已。但自己的父亲这她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因为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和她谈过。一是因为平时的工作忙第二就是她妈说的比较多，她爸根本插不上嘴。“闺女呀，找你你上初中以后咱俩还没好好说说话呢。你还记得上一次就咱俩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王德发语气既柔和又亲切，这是妻子和女儿的专属。王慧点点头，她从小记忆就很好最起码是对事儿上面的。“那好，爸爸因为工作忙没及时和你聊。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爸说。任何问题。”
“那……，爸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骂我。”
“我又不是你妈。”
这话一说出来爷俩都笑了。接着王德发摸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这才想起来闺女在旁边呢。尴尬的问了一句:“可以哈？”
王慧捂嘴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的。“爸，你是不是想问我最近学习怎样？为什么老师说我退步了？”
王慧两眼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额，女儿这单刀直入倒让他之前想好铺垫的话算没用了。这样也好，父女俩聊天就得直接点，省事。点了点头:“能和爸说吗？你放心，关于你心思的爸一点也不过问。怎样？”
王慧无所谓地说:“我没什么隐私。爸你和我说话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听着别扭。”
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爹说话这方式。接着又说:“我就是觉得最近累得慌，老师布置那作业太多了根本就写不完。而且不光是作业还有无数的卷子等我呢。”
王德发点头表示理解:“闺女，马上就面临着高考了你们老师布置多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不能老是让我做我会了的东西呀。到时候给我整成一脑门子浆糊了，会的也不会了。”
女儿这话说的有道理，他无从反驳。但是他始终觉得老师既然布置下来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不知道，爸。那卷子一发下来老师就让中午去学校附近那学习用品店复印。她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那店是教导主任他侄子开的呢。当我们小孩儿呢。”
说着露出一副不屑地样子，为老师拙劣的拍马屁技能感到羞愧。还有这事儿？王德发觉得真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真没有必要了，浪费那钱干嘛？再说了，刚才王慧也说了那上边东西她都会了。于是他问:“这样，你把你们老师今儿发的卷子给我。”
王慧老实地从书包里拿了出来递给他。“你做一遍我看看。我给你看着时间啊，四十五分钟。”
王德发看了一下手表。“还用四十五分钟呢，瞧不起谁呢。”
王慧拿起笔来就写。这上边的内容她已经滚瓜烂熟了。二十分钟交卷，顺便把答案也给她爸递过去。王德发可是认真地对照了答案，似乎想要从蛛丝马迹包括卷面整洁方面找出问题。但他失望了，闺女满分。王慧骄傲的昂着头:“怎样，爸。”
“你牛！”
王德发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