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但是在偌大的盛京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还不清楚这人长什么模样,是不是真的马夫,如今是否已经逃出城外?
这一切问题,都无从回答,只能细细摸索。
奚庭筠撑着脑袋,看着陈新元大口吃着饭,忙了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倒是让他饿的快晕了过去。
“师兄,你说,凶手为何要谋害文夫人呢?”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极少与他人来往的贵妇人,会有什么理由被人这么憎恨。
以致于活生生地骗到城外跌下悬崖致死?
奚庭筠想不通,也想不到原因。
但是在凡尘沾染了这么久,她早就明白了,贪瞋痴怨悔,爱憎别离苦,所有人,所有事都因这些而起。所有原因不外如是。
陈新元口中还含着没吞下去地饭,声音含糊不清,“左不过,谋擦,要不奏是......谋色。”他擦了擦嘴,将最后一口饭吞下,“再不然就是寻仇,还能有什么?”
说到这儿,他有些见怪不怪,“咱们跟着师父这么多年,这些都还看得少么。等抓到了凶手,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简单地很。”
“哦~”奚庭筠长长地哦了声,翻着眼皮问他,调侃道,“那师兄,您找了一天,找到了凶手么?”
陈新元一下子脸皱地比秋季的苦瓜还苦。
要是找到了就好了。
还用得着在这着急上火么?!
无奈,两人只能带着其他人,拿着文夫人画像在文府附近的马车行大海捞针,以期望能有一丝线索。
至于为什么在文府附近找起,是因为夏设觉得,文夫人一个娇滴滴的贵妇人,又带着两个丫鬟,肯定也不会愿意走太多的路,更何况也不会认识什么特定的马车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从附近寻找马车坐出城。
京都府这边马不停蹄地查找线索。
与此同时,文府中,男女老少,主子仆人,全都集中在院子中看那戴着钟馗面具的道士手舞足蹈地作法。
文府中接二连三地出事,这令府中上下都不免觉得有些不安,下人们时常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你说,该不会是咱们府上撞邪了吧?”
“瞎说什么呢,你这么说,晚间上茅房我都感觉毛毛的。”
“可不是我瞎说,之前是二公子,现在又是大夫人,在外面都出事了,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在府里面.......”
流言总是起的飞快,落在本就迷信的文老夫人耳中,便更是不安。
因此才动作迅速地请了人来。
以期望保家宅平安。
大柱的烛火烟气向上腾起,仿佛与阴沉沉的乌云纠缠在了一起,一阵风吹过,莫名让人后脑勺发凉。
文老夫人站在旁边,闭着眼睛,手挽着大串佛珠,双手合十地喃喃个不停,“神佛保佑,神佛保佑......”
文琦站在后面,他双目耷拉着看向地面,一身素色衣裳,脸色阴沉地吓人。
袅袅烟火中,他实在是想不通,会有何人想要害了妻子苏清。
最重要地是,害了苏清,他能得到什么?
难不成,那贼人想害的其实是自己,只是找不到机会,这才先从苏清下手?!
可是想到苏清那些难缠的娘家人,他便脑壳发紧。
是谁?可是凶手到底是谁?
秀玉阁中,含霜也在猜测,杀了那文夫人的到底是谁?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不知是喜还是该为文夫人说一句阿弥陀佛。
可是在富贵看来,她是极高兴的,虽然没有明晃晃地表达出来,但是眼角眉梢中透露出来的轻松与向往,他都看在眼里。
瞧见文琦从暗道出来,含霜整了整面上的笑容,迎了上去。
富贵偏头静静看了含霜眼里的光芒与笑意,抿了抿嘴,放下茶壶,静静地退到了门外,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
文琦面色不好,眉头皱的紧紧的,着一声黑衣,腰间用宽宽的玉带扎得齐整,更显得长身玉立,令含霜动心不已。
含霜调好水温,递到他的嘴边,“公子喝口水吧,瞧着唇上都起皮了。”
文琦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接过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又重重放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发一言。
含霜看着心中又是不满又是心疼,抓着文琦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半边身子挨了上去,尽显小女儿姿态,哪儿还有半分的在外清冷高傲,“公子怎么心不在焉的?难不成还是在想夫人的事?”
她又拿起那盏温茶,娇娇地递到他嘴边,“公子别想了,没得累着自己。要我说,人各有命,自有京都府去查凶手,想来夫人也不会怪罪你的。”
“人各有命.......”文琦喃喃地重复了几句,鬼使神差地,他脑海中忽地游过一丝念头,猛然抓住含霜的手腕,杯中的水剧烈地晃了出来,都洒在了他的身前,“含霜,该不会是你杀了苏清?!”
含霜惊得站了起来,“琦郎,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等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文琦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她。
别怪他这么想。
含霜这女人要心计有心计,要手段有手段,又对他情根深种,之前就三番五次闹腾着想要进尚书府。
他一直以家中妻子势大,凶悍为由拒了,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她发起疯来,设计杀害了清娘!
看这模样,含霜瞬间心冷都刀割,她为他文大公子做了那么多的事,到头来竟然就落了个毒妇的这样形象。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
瞧着含霜雪白的脸,文琦终于开口,极尽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着,“霜儿,不是我这么看你,只是......最近有些乱,我实在是,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不安稳。大事即成,不得不小心谨慎。这才......“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疲惫的样子,又放下身段这般温声细语地哄着自己。
含霜终究也是登着台阶就下来,毕竟,她对这个男人还心存念想。
她的身子也软了下来,依偎着靠了过去,半解释半撒娇地诉说着自己被冤枉的委屈,“是,我承认,我是一直想光明正大地与你厮守,也是一直嫉妒那个女人,心中也想过,要是没有了她,你是不是就能娶我了。可是我知道,你爱她,不想动手,也不能动手.......”
文琦轻轻笑了笑,抱着她温柔轻哄,“不是爱她。我早就同你说过的,我只爱你,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她也不像你,如此体贴可人,只是她的娘家太宠她了,有她我会多很多助力,明白嘛?”
含霜被这话说得浑身酥麻,她娇声道,“我就知道,琦郎你明白我的心思。”
“你放心。”文琦抱着她紧了紧胳膊,一双丹凤眼里满是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