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溪城多急雨。
傍晚一阵特大的风雨过后，又恢复平静，只给这个小小的江南水城留下淡淡地湿润与清新。
繁华的西街，最里面隐着一间破落的宅院，此刻正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中。
门吱呀一声，一个女子推开院门，站在门槛外，将手中的灯笼往里照了照。
显然这间小小的宅子，已经很久无人居住。
远远瞧着，唯一的房门紧锁，窗户纸破败不堪，在黑夜中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院中枯枝败叶横堆，地面坑坑洼洼的积水，被灯笼一映，瞬间上了一层暖红色。
在夜风的撩拨下泛起涟漪。
安静地让人发毛。
“这什么鬼地方！看着都瘆得慌！”女子搓了搓有些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内心着实有些害怕。
“真想不到这些有钱人，什么癖好都有！要不是为了多赚些，鬼才来这儿！”
她本想转身就走，可想到那一袋子黄澄澄的金子，便也觉得，这小小的枯院，不那么让人害怕了。
女子咬紧了牙齿，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又按照吩咐进了屋子。
“啪”的一声，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女子拍了拍砰砰直跳的胸口，转身打量起这个地方。
房间里令人惊奇的空荡干净。
一只老鼠悠悠然从墙角处爬出来，瞧着灯光也不害怕，又慢悠悠地拖着长长的尾巴进了另一个洞。
“连张床都没有！让老娘坐哪儿！”女子咂舌，“难不成都这般豪放？！”
“老娘在楼里可都没吃过这般苦楚呢，要不是为了那三瓜两枣的外头，唉！”银子动人心，尤其是金子，更是晃得人眼睛疼。
要是不揣进自己兜里，简直夜里做梦都要悔死。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此时月从层层叠叠的乌云边露出了大半张小脸，投下银色的月辉。
男子背着光，将门重重的阖上了。
站在那儿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瞧着自己。
女子一愣，很快脸上挂起了笑容，拎着那盏小小的灯笼就往男子身边靠。
“公子好雅致，竟然选了这么个地方！”她浑身柔软无骨似的，依偎着男子的胳膊。
见男子不回，她也不在意，索性将手中灯笼随意扔在墙角。
女子媚眼如丝，身上的香气袭人，攀着人的耳朵直吹气，“公子为何不理奴家，难道是因为今日，奴家打扮地不美嘛？！”
说罢，女子又将衣领往下扯了扯，微微露出莹白色的香肩，与胸前那片动人的玉色。
“还是说，这样呢？”
“这样公子难道也不动心？！可真是让奴家好生伤心呢！”
见男子还不上手，她心里嗤笑一声假正经。
又将本就松浅的腰带解了解，外层薄薄的鹅黄色衣衫瞬间自由，浅浅地挂在腰身间，晃晃悠悠地。
女子莹润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了勾男子的喉结，借着从破洞的窗纸透过的月色，她清晰地听到似乎这人咽了咽口水。
“哼，看你还装正经呢！本姑娘一动动手，还没人能躲得过。”
她的嘴角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还想继续下一步动作时，男子终于开了口。
他的嗓音有些粗糙低沉，将人的手指推了下去，“你来这儿，没人知道吧？！”
女子一听，咯咯咯地娇笑了起来，“公子就放心好了！奴家做事，可从来都是仔细地很呐！”
“奴家是借着更衣的功夫，悄悄地从后门出来的，没人看到！等完事了，保证连那苍蝇都不知道奴家做了些什么！”
说罢，她又撒娇似的锤了捶男子的肩膀，“奴家呀，就知道像公子您这种富贵人家规矩多，这嘴啊，绝对是紧的很！”
要不是家中管的严，要不然就是碍于脸面，就是冲着这男人悄悄地让小乞儿送信点名要她，又提前付了十两黄金，也绝对是跑不了这些原因。
男子轻笑了下，似乎是很满意，“嘴紧，嘴紧才好啊！”
女子撅起红润润的嘴唇，闭眼就往人脸上凑，“那是，那公子可要......”
可要多给些金子才是......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仿佛被一张湿润的帕子死死地蒙住嘴鼻。
她诧异的睁眼，在陷入黑暗前，就只看到那面前男人冷酷的嘴唇抿得紧紧地，似乎在说着什么。
“你！.....”
“别怪我，只有死人，这张嘴才能更紧.....”
他看着女人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还似乎有些发抖。
角落里的灯笼闪了闪，一阵黑烟飘了出来，绕在上面。
“怎么，如今，你竟然心软了？！”
“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男子在不断挣扎，就为了自己所谓的理想和抱负，真的要伤害别人的性命。
“哈哈哈哈，可笑！你以为你还回得了头！”黑烟嘲讽地声音格外刺耳。
它不断飘动，这次是绕到了男子的耳边，宛若情人间的私语，连声音都轻柔了几分。
“好孩子，想想你如今的成就，再想想要是没有她们，你是不是又会被世人所抛弃，凄凄凉凉，可怜极了。”
“况且，你那些想法，可是没有人会支持你，除了我。”
“可是！”
“别傻了，只有你做出真正的东西，到那时候，才能被世人看到你的才华，你的想法。”
“她们才会明白，你所说的，才是正确的。她们会真正以你为荣！”
“如今......只是要她们付出一点点的代价而已，这样不好嘛！”
似乎是见男子还在犹豫，黑烟又恢复到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你要是放弃也行。只是之前的一切......”
“可都要付之东流了啊......”
男子猛地一哆嗦，面具后的眼睛瞬间沉黑一片，犹如浸满了墨汁一般浓稠，冷酷又窒息。
“没错，我不能犹豫，不能心软，我不能失败。”
“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有我，才能做得出那些！”
他喃喃道。
黑烟慢慢褪去，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好好做，你会更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