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已经确认,奚庭筠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周常他们早早地等在门口。
远远地就看见一匹快马奔来。
“阿筠,你可算回.....”陈新元激动地迎了上去。
却在看到后面跟着的人,及跟着的大棺材时狠狠一愣。
这是什么造型?
“这......?”不止是陈新元,连周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进去说罢。”奚庭筠示意几人将棺木抬进去。
这一路上,他们抬着这些进城,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的确。
许多百姓看着这些黑漆漆的棺木都远远避开,并且投来好奇而猜疑的目光。
镇国长公主府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
此时李情正双目微阖,神情慵懒地躺在金丝榻上。
旁边一个侍女将葡萄剥好,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边,又用细白的手掌接过吐出的葡萄籽。
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看了看公主,硬着头皮说话,“殿下,盯着京都府那群人的小厮回话了。”
“嗯?”李情动作都没变化分毫。
“性奚的那个女捕快,今日清晨,不知道从城外哪里,拉来了,拉来了好几副棺木!”
“如今已经停进了京都府衙!”
李情嚯地睁开眼睛,她心念一转,便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笑,“想不到,她还挺敏锐的!”
“倒是小瞧了我这个好......姐妹。”这句话说得轻,除了她自己没人听得见。
她从榻上坐起,将搭在手臂上的轻纱拉上肩头。
“让人继续盯着。”
“另外,让人进来,本宫需进宫一趟。”
......
乾清宫中。
龙涎香悬起淡淡的烟雾,飘荡在每一处角落。
一个美貌的宫人站在身后,手法娴熟地给女帝按着头皮。
殿中很是安静。
越如清慢慢地走进来,挥了挥手,那美貌宫人便停下动作,低着头,恭敬地退出去。
“如清.....”女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后之人,“你怎么来了?”
近些日子,她这个王夫都有些身子不适,已经有几日未出大殿了。
越如清缓缓给她按着,眼神幽深无光,“有几日未见陛下,臣有些想念,故而过来了。”
这话说得女帝心下愉悦。
笑了几声,又重重叹气。
“如清,朕最近愈发难以入眠......”
“即便睡了,也难以安稳!”
她登上皇位的过程并不简单轻松,高台之路上,一步一步,都铺着白骨和鲜血。
如今这些人,在梦中都索要债务来了。
“陛下,或许......您该好好歇一歇了。”这话说得僭越。
但是女帝却丝毫未曾怀疑,越如清也知道这个枕边人不会怀疑。
谁让他越如清,自进宫之日起,便没了家族,没了势力,没了姓名。
只是她李承凤后宫中,一个淡泊名利,无所作为的王夫。
“您只是太累了.....等休息好了之后,便一切如初了。”
“休息.....”女帝眯着眼睛想了想,“休息啊.....朕又何尝不想休息。”
“可.....如今盛京并不安稳,边境也不知怎得,近些日子时常发生骚乱。”
“朕实在是不能休息.....”
“否则一闭眼,就怕辜负了先帝所托!”
女帝年纪确实大了,晚间处理政事时间一长,便头晕眼花,难以集中精力。
她不想承认这一点。
人都山呼万岁,但是她却很是明白,就是她这个大凤朝第一任女帝。
也不能做到。
“陛下,臣的意思是,您可以找一人代政监国一段时日。”
“那些老臣不是总逼着您立储么!”
“如今,也可以正好看看,他们所推崇的人,是不是有能力,也有本事,能让陛下您,放心将江山托付他的手上!”
“哦?”女帝按住越如清动作的手,定定地看了几眼,霎时笑了,“难为你了,今日肯说这般话。”
对于政事,越如清从来都是不言不语。
立储之事,他就是被问到脸上,越如清都能淡淡一笑,避了过去。
王夫淡然一笑,“陛下说笑了,如清也是担心陛下。”
“不忍心看着陛下如此劳累。”
“你有心了.....”女帝摸着他的手,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一个小太监通传,“陛下,长公主殿下来了。”
话音未落,镇国长公主李情便悠悠然直入。
“母皇在与王夫说些什么呢?”
“竟笑得这般开怀。”
“可让儿臣好生羡慕呢......”她的眼神俏皮,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女帝也不介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情儿来了,来,到母皇身边坐下。”
李情也不扭捏,依言坐下。
姿态亲昵地依偎着。
“情儿回盛京也有几月,可有中意的儿郎?母皇为你赐婚?”
她这个女儿也有三十岁,要不是自己从山上下来,女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这里。
“赐婚?”李情唉呀一声,“母皇可说笑了。”
“儿臣在景山几十年,吃斋念佛,每日为母皇及咱们大凤朝祈福.....”
“倒是清心寡欲多了。”
“况且,这满盛京的儿郎,女儿可没有一个瞧得上的!”
她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王夫。
“要女儿说,还是羡慕母皇您,有王夫这么好的郎君陪伴着.....”
“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女帝被逗得哈哈大笑,小女儿家的俏皮话,总是让她感觉到身心的愉悦。
“你说说,要是这些儿郎你瞧不上,那你看上了什么?”
“母皇必定为你实现.。”
李情低着头,仿佛在研究昨日新做的艳红色指甲,她左看右看。
闻言头也不抬。
“母皇此话当真?”
女帝被质疑,也不生气,“当然,朕一言九鼎,岂会食言!”
“如清也在,自是可以作证!”
越如清机械点头。
“这样啊....”李情这才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帝,那双眼睛里光芒大盛。
“母皇,要是女儿说,想要这个位置,您肯吗?”
女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意思,便只觉得脑海中混沌一片,双眼也变得无神木讷。
“自是可以。”
李情吃吃地笑了起来,“唉,那母皇您是答应了。”
“既然如此,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