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几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消化着刚刚听到的“爆炸性”消息。“我长这么大总是听说小伙子找原装姑娘的事儿。这姑娘找原装小伙子还是头一回听,真是开了眼了……”老刘点上一颗烟,看向沐羽,“小沐你也这么觉得吧?”
沐羽吸了口冷掉的咖啡,默默点头算是同意。她对面的宁蓉捂着脸也用沉默作为回应。这尴尬场景的始作俑者大周见情况不对,连忙找个借口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等大周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后,几人也进入了工作状态之中,除了偶尔几句交流或者打电话的声音之外,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两个小时后,办公室的几人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调度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闯进来的是怀抱着一大堆材料满脸怒容的安然。“给!邢部长说要重新下发的那台设备的材料单!”
从那堆材料顶上拿出一沓装订好的“册子”,重重扔到宁蓉桌子上后她就风风火火地冲出了调度室。宁蓉快速翻阅了一下这沓材料单,递给沐羽:“你看看,这次又要去那些厂家做外协件了。”
沐羽接过看了一遍,然后又把料单递给徐明哲:“老徐,下午拜托你去仓库那边核对一下需要的材料是不是够。这几项……特别看一下,别搞错了,型号比较特殊。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没有。数量的话,你自己多核算几遍,然后在边上或者单另做一个电子表格标注上总数,免得加出问题,好吧?”
“好的。但是我记不太住你刚才指出来的那些点。”
“没大事儿,我先把材料单复印一份,咱把原件留好,省的万一有问题他们耍赖。”
她嘴上说着,手上工作不停,很快就把材料单复印了两份。只见她用铅笔在复印件上做好各种标记,确认无误后才递给徐明哲。随后她便把原件小心翼翼地收到身后的文件柜里,按生产批号排好并且码放整齐。“什么时候安排生产?”
宁蓉小心翼翼地发问。“前天已经写好了大概,和供应还有车间核对完就能彻底完成。”
沐羽给自己泡了壶花茶,“这样的设备,需要车间先做能做的部分然后边做边等材料采购回来。我看了看你之前排的计划,应该不会很冲突也不用加班。顺利的话,咱们还能提前回家。”
“那就好……”宁蓉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又被人猛地打开,安然又一次冲了进来,满脸堆笑取代了刚才的怒气冲天。她在调度室空着的座位坐下,用调笑的语气开口道:“我本来都准备今年年假的时候和马浩宇一起去见他家长来着。”
她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完好不容易闲下来的三人只觉大脑被沉香用开山斧给劈成了几半,然后又进了哮天犬的肚子。“那不是挺近的?”
徐明哲反问,“很快就放假了嘛。”
安然突然用神秘兮兮的语气对几人说:“哟,还想着放假呐。偷摸告诉你们,很有可能不会提前放假哦。”
说完,她看了眼手机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调度室。徐明哲拿出一颗烟递给沐羽,被婉拒后自己点着靠在椅背上,声音也变得古怪起来:“咋着,她还以为她是公司领导怎么地?”
“人家有人家的消息来源,咱们都算小道消息。”
沐羽又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刚才跟你说的那些倒是不用很着急,我和阿蓉要调整下排产计划。”
这么一折腾,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到了食堂,沐羽总觉得所有人脸上都是满满的八卦神色,看向安然的神情也是各种诡异,仿佛都在脸上刻着“是不是有大新闻”几个大字。打好饭和同事们一阵寒暄之后,沐羽和宁蓉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准备吃饭。还没动筷子,设计院的孔绍钧就坐到她俩对面,把一塑料袋放到桌子中间傻笑起来。“干啥?你那个料单不是审完了吗?”
宁蓉有点儿受不了。“不是那个。”
孔绍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先吃鸡叉骨,我们上午出去办事儿带回来的。”
他还想说什么,注意力却被突然响起的吵闹声吸引了过去。安然和她“师傅”郗伯勇坐在离沐羽她们不远的一桌,此时正在大声讨论马浩宇。“她今天上午在办公室摔摔打打的。哎,你俩知道吗,安然和马浩宇吵架啦!”
沐羽放下鸡叉骨,叹气:“正吃饭呢,能不能说点儿下饭的话题?”
这话到孔绍钧耳朵里就是大写的“肯定”二字。加上上午去她办公室的大周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来看,“安然和马浩宇吵架”这件事九成九是真的。于是,下午上班没多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沐羽后来很后悔那时候只顾着被烦得要犯病却没把安然打电话这段录下来。“别问。问就是非常后悔。”
她一面喝着茉莉花茶,一面向宁蓉吐槽。这件事似乎还没有广为人知,其他人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安然和马浩宇由于感情不和而吵了起来或者零零碎碎各种线索。挺正常不是?谁谈恋爱还没个“感情不和”的时候了?晚上回去宿舍,安然还是打电话哭诉,比昨天还要厉害。听她那语气,好像已经给所有知道这段恋情的亲友都倾诉了个遍。她哭不要紧,就是这样哭闹下去,质量不好的铁架子上下铺估计支撑不过这周末。况且,沐羽觉得未来几天做梦估计都是安然的哭声,自己岂不是要成了被哭倒的长城压扁的冤魂?她再哭,五层的办公楼被哭塌也就只是个时间问题。越想越郁闷的沐羽悲哀的发现今天才是周二,于是便拿好毛巾睡衣和部分生活必需品,趁着夜色在酒店睡下了。真好,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