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碎渣漂浮在太空中，秦曜的身体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崩溃迹象。
这非是真身，而是意识。
眼中的荧光不断，时间之力爆发。
修复，碎裂。
修复，碎裂。
周而复始。
秦曜皱着眉梢，看着掌心皲裂出一道道裂痕：“伪神之境的时间之力也难以维持吗？”
情况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险。
蔚蓝的行星在她脚下缓慢的旋转着，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样的景象。
事情走到这里，已经不难猜出了。
张承望之所以会失败，之所以会差上临门一脚。
并非是真的差了一点，原因其实很简单。
这个世界，其境界上限，最多就只能到达伪神。
伪神和半神之间，只是量的差距。
和真神之间，却是质的差距。
哪怕作为起源秘境的昆仑虚，也难以支撑伪神的战斗，更别提真神。
祂的存在都会使得空间坍塌。
换句话说，真神是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生灵。
因此，张承望从一开始就判断错误。
注定走上了一条断裂的道路。
他的前面，注定是万丈深渊，无路可走。
即便是如今的秦曜，抵达了真神之境的她，也无法长久保持这个状态。
并非单纯的只是身体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而是这个世界，也难以承受这股力量。
如同满溢的水壶，还在不断的压缩着注入水流。
张承望的时间之力，是抵抗身躯崩溃的唯一办法。
但让秦曜没想到的是，即便是真神下最强的伪神之力，也无法抵挡这崩溃。
幸而有时间之力不断修复，勉强也能与之抗衡。
只要灵力充足，只要不动用过于强大的力量，就能维持这崩溃的迹象。
秦曜将心思自掌心移开，她的目光，看向脚下这颗缓缓旋转的星球。
然后，伸出五根纤细的手指，隔着遥远的距离，如同拍动地球仪一般，虚空轻轻一拍。
自西向东转动的蔚蓝星球，缓缓停止了转动。
然后，在停滞片刻后，它竟反向旋转起来，自东向西，然后越来越快。
如同拍打得飞速旋转的地球仪，反向旋转着。
时间之力如同一张大网，将其笼罩。
真神之力，不代表万能。
这并非她第一次驻足此境。
原以为抵达真神之境，便能随意操纵时间，但她错了。
强大的能力，即便在境界抵达了半神之境，也能为其带来强大的助力。
这个道理放在真神也同样适用。
意识到真神之境并不能回溯整个世界的时间，她开始寻找拥有时间之力的人类。
张承望，便是她找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掌控着时间能力的人类。
但很不巧的是，于他那强大且数千年才出现这么一个的珍惜能力相对比的，是他那低到难以想象的天赋。
换做小学知识，大概是上课时只能算清十以内加减的笨蛋。
这样的天赋，纵使有天材地宝，也难以突破至半神。
是的，如果只是十阶，秦曜有不止一个办法让他抵达。
但是，她要的不只是十阶。
甚至不止是半神。
事实证明，哪怕是伪神级别的时间之力，也难以维持真神之躯的崩溃。
在她预料之中，却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若是真的让张承望抵达了真神之境，那她就真的没办法将其能力剥夺。
简而言之，就是翻车。
所以，伪神已经是她能冒险的极限。
若是张承望不给她正面对决的机会，她也有办法将力量提升至真神，然后强行剥夺他的能力。
而这个办法，自然就和与那和她有着相似面容的黑影有关。
她的体内，蕴藏有半神级别的力量。
伪神和半神之间，有所差距。
但这只是量的差距，有着银枪的加持，她能够无限的接近伪神，凭借五年前的战斗经验，她有把握将其击败。
不过好在一切尽在掌控，没有用上黑影的力量。
为了张承望能稳妥的踏足伪神，她用自己的能力为其延寿。
随便想想，未能觉醒的能力，即便再强，又怎么可能让其延寿千载，即便有着无数天材地宝的辅助，也是决然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力量之所以会跌落，便是因为将其置换成了寿命。
在刻意，非刻意的时候，在见面，或是不见面的时候，将其注入到张承望体内。
随着张承望年纪的增大，对于寿命的需求越来越高，即便是秦曜的天赋，也难以跟得上自身的消耗。
因此，境界的跌落是无法避免的。
这并非是道消魔涨的原因。
张承望直到死，都不曾明白这点。
或许正是他那自以为的强大能力，蒙蔽了他的内心。
尚未觉醒的能力，便能让他存活千载。
若是觉醒，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吗？
事实证明，时间能力的确强大。
在满足真神这一飞升之境的条件下，哪怕只是伪神级别的时间之力，也足以让整个世界的时间逆转。
在这旋转的星球中，她看到了银发的幼女被带走，看到了银发的幼女和金发的幼女在庭院追逐。
看到了银色的雷电击穿木人，一旁的青年惊讶得说不出话，看到了衣衫破烂的幼女，掌心漆黑的雷电在树林中肆意掠夺生命。
看到了白发的老人披着单薄的被单在深夜的桌前，为天下苍生做着规划，看到了悄声静默在一旁阴影中的壮硕青年。
看到了洛河小金人的消失，看到了那高大的巨人，看到了金色天幕的展开。
看到某个突然出现在她闺房的青年。
很快，蔚蓝的星球便自现代，来到了一百年前，五百年前，一千年前......
最终来到，一切开始的时候。
五千年前。
蔚蓝的星球缓缓停止转动，秦曜的意识开始飞速下坠，如同上升时那般迅速，在极短的时间，便自太空下坠至茂密丛林的地面。
意识回归身体，耳边传来悦耳的鸟叫声，有知了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秦曜紧闭的双眸轻颤，随后缓缓打开，那精致如宝石般的灰色眸子中，倒映着苍翠的茂密丛林。
茂密树林上倾洒而下的阳光盖在她的脸上，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经意的抬手遮住半边天空。
稍微感知下方向，她顺着古道移动脚步，在踏出遮掩了她身影的树木丛林时，她那灰色的头发，不知何时已变成黑色。
长裙化作古装，一条黑色的面纱遮住不断崩溃的脸颊。
远处，一座古老的城池正迎来上午的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