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次一转,郎筱琬来到了姚芊芊生产那一日,沐崖紧张的在产房外来回踱步,直到他听见婴儿啼哭的声音,他大松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眼眶湿润的说着:“郎兄,你回来了。”
郎嗣舟此生依然叫郎嗣舟,对外他只说是为了祭奠自己的好兄弟以及为郎家延续血脉,虽然被人背后议论但他却毫不在意。
随着再生的郎嗣舟渐渐长大,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几乎日日缠绵病榻,直到郎嗣舟长到二十三岁,虽然和原先郎嗣舟的模样一般无二,却瘦削孱弱的可怕,甚至每天十二个时辰能醒来两个时辰都已是好的。
重生的郎嗣舟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一切,沐崖也打算等他二十四岁那年直接把郎筱琬带回来后再告诉他一切。
但却在郎嗣舟二十四岁那年徒生横祸。沐崖打了败仗,致使北齐大军损失五万余人,今上龙颜震怒,下令沐崖满门抄斩以慰五万亡魂在天之灵。
沐崖最后拼尽所有人脉手段,终于才托人在他们上刑场前以其他死刑犯换下姚芊芊、郎嗣舟,还有他的儿子沐枫。
姚芊芊带着郎嗣舟和儿子沐枫强忍悲痛,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赶在郎嗣舟二十四岁之前到郎筱琬的墓穴处,完成最后的仪式。
没想到原来以为早就趁乱逃走的大祭司却拖着老迈的身体找到了他们,只说血誓不可破,他不能自己逃跑。
他们一行四人老的老,病的病,行路速度实在算不上快。终于在行至半道时郎嗣舟的身体实在是吃不消如此的颠簸,加上之前家中突遭大难对他精神的打击,就这么去了。
姚芊芊心中大痛,她连最后一件沐崖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交给自己的事都没做好,她没能帮郎嗣舟与郎筱琬夫妻团聚。
他们一行人一路上都住在客栈,郎嗣舟死在客栈,掌柜的嫌晦气就把他们都赶了出来。好容易找了一个小宅院租下,在安葬了郎嗣舟后,姚芊芊只觉得万念俱灰。她实在愧对沐崖和郎嗣舟的托付,郎筱琬的恩她也没办法报答。
便找到大祭司与他商议了一整夜。第二天神色疲惫的走出房门后她叫来了沐枫,并要求他从此改名穆枫,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就在此先安顿下来,并且尽快的娶妻生子。
穆枫见母亲事无巨细的交代自己这些就觉得不对劲,跪在姚芊芊面前痛声道:“母亲!您不要儿子了吗?”
姚芊芊怜爱的摸了摸穆枫的脸庞:“傻孩子,你父亲和你兄长都不在了,你就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有些事我必须交代给你知道,你一定要牢牢的记住,并且记得从此以后这就是我们穆家的家规,绝不允许违背的铁律。”
姚芊芊一字一句的嘱咐穆枫,她要他传承的家规是百年后家中若有左心口带十字胎记的孩子出生,必须起名郎嗣舟,而且要想办法在他长到二十四岁那一年去指定的地方挖一处墓穴,将玉棺中的女人唤醒,并且交了一张写着咒文的纸给他,让他记得背下来,还要他的子孙都背下这一段咒文。同时还给了他一封信,让他看完信以后记住里面的内容,直到他死前再将信中所述故事告诉给他的儿子。
并且又立下了一个规矩:若百年后出生的郎嗣舟未活过二十五岁,穆家的产业就一半分给诞下郎嗣舟的那一房,另外一半其他几房平分。若郎嗣舟能活过二十五岁,穆家产业一半归他,并从此郎嗣舟分出穆家,传承郎姓,剩下的产业穆家几房平分,诞下郎嗣舟的那一房不再享有特权。
穆枫不明所以,只觉得母亲说的这些诡异非常。但看着母亲严肃认真的表情他不敢质疑,只点头应下。
姚芊芊见他答应了自己便好似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被搬走了,随即疲惫袭来,就让穆枫先出去自己要睡一会,谁知这一睡她就再也没醒来。
姚芊芊死后第二天,大祭司被发现盘坐于自己房间也已然气绝。
安葬好姚芊芊和大祭司后穆枫在屋里垂泪,短短一年内,他的亲人都不在了,他又该何去何从…想到母亲死前的嘱托,他打开那张写着符咒的纸,默默的念到:“诸神灵听令,今归还双生一魂予君。见心神五感皆喜,愿契定身魂,永感神恩。”
他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随即又打开了母亲交给自己的那封信看了起来。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郎筱琬牢牢的将他刚刚念的这段咒文记在了心里。
画面到了这里就突然消失,郎筱琬置身一片迷雾之中。她试着要往前移动,这次却是可以走动了。
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有一扇门,郎筱琬不做犹豫直接打开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间满是药味的房间。这里好像已经是另一个朝代,郎筱琬心里瞬间明白了,这就是大祭司说的百年轮回后。
床上传来咳嗽声,一个穿着短褂的小厮走了进来:“公子,药来了。”
就见他手里捧着药碗,拉开床帐,露出里面脸色苍白病弱的郎嗣舟。郎嗣舟披散着头发,呼吸微弱的似有若无。
郎嗣舟挣扎着在小厮的帮助下坐起身喝药,看着窗外的梅枝说:“又是一年春天了…”
小厮回答:“是啊公子,等您身体好些小的扶您到窗边赏梅。”
郎嗣舟笑着摆摆手,“我现在根本下不了床,去窗边赏梅和躺在床上赏梅有甚区别?”
郎筱琬闻言心里痛的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只是此时的郎嗣舟和小厮都看不到她。
郎嗣舟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和第一次再生时一样,从出生开始每天都泡在药罐子里,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走。甚至连走到窗边都需要人搀扶…
她认识的郎嗣舟不是这样的,是鲜衣怒马的,清风朗月的,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好闻的熏香味,而不是这充满死气的浓浓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