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哭了好久，像是打电话过来只为了哭给露露听一样，露露只是不停的说些安慰的话，可是不知道事情缘由，也安抚不到点上，脸上露出一副很伤脑筋的表情。
“恋爱嘛…这种事情是看感觉的啊，虽然你很好，可不是对方的菜，他对你没感觉，谁也没办法的呀……”
罗念听露露讲，不由感到好笑，她刚才还说她很小。
听着没有恋爱经验的她「很懂」的讲恋爱，就觉得有些可爱。
“啊——！！”
手机那边哭得更大声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我不想听！你必须给我想办法！”
好任性的女生啊——罗念想着，而露露也对她完全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你之前不是还在「想」的阶段吗？怎么这么快就付诸行动了？”
听露露讲，女生似乎很早就想谈恋爱了，或者是对那男生表白，却一直没有行动，在犹豫纠结着。
“一直没有恋爱，没同意过女生的追求，也不主动去接触女生，今天开始有女朋友了……哦哦，是让你意识到不可以再纠结下去了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了危机感。
“他都有女朋友了你还不放弃吗？”
“随便他有多少个也没所谓，只要你可以和他恋爱就可以了？你可真行啊娜娜。”
在露露重复着女生的话，又叫出她的名字后，那边哭到崩溃，开始生气冒火的样子。
露露一边笑着赔不是，一边备受折磨的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好好好，不叫你这个名字，啊……男人有什么好啊，害你这么伤心，别这么说，你不是还有我吗？”
“不要我，就要他？”
“我给你一拳！见色忘友的小东西！”
听露露吃醋般的叫嚷着，那边才笑了，可是一想到悲伤的事，便又哭了，惹得露露也哭笑不得。
“你饶了我吧。”
“啊…行行行，别哭了，我给你想想……啊，他也许是不吃可爱这一套，你换换风格试试？”
“你除了可爱以外一无是处，换不了？”
“学会放下吧，不是有句话吗——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嘟————！
已经被露露气到挂断了通话。
“唉……”露露心情沉重的叹息着。
没有和罗念继续嬉笑了，“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去卡卡角角吃点火锅，整点烤苕皮，吃串串数签签」——本想这样说，见她认真在思考，罗念也收敛了玩笑样子，正经道：“可能是为了满足吧。”
“就像饿了要吃饭，不开心了要看笑话书，开心了想和人分享一样。救助一下流浪小猫，满足一下自己的爱心，想满足眼睛的欲望了，就去打望漂亮妹妹，诸如此类，总是在满足和等待追求下一个满足，大概是这样吧？我也说不好。”
“也是，以我们俩浅薄的人生经历，要想明白这件事也太复杂了，我觉得这种活着的意义，可能就存在于「吃火锅、烤苕皮、吃串串数签签」这样日常又平凡的小事中吧。”
露露轻声说着，看向罗念，见他一副完全失去了表达欲，很无语的样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其实我一开始想到的就是你说的这些。”罗念老实说道。
“什么嘛！还在那里跟我卖弄！”露露深感好笑，小手握拳捶了罗念一下。
“和我装成熟是吧？给你一拳！”
罗念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见到一向和自己可以随便胡侃，抛弃现实逻辑思维的露露，突然认真的样子，才「装成熟」的。
“你又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呢？”
“因为刚才和我打电话的女生，就只有几个月可活了，也可能…一年？她以为我不知道，但她爸爸妈妈都告诉我了，我是她的好朋友，有什么事儿，我都要满足着她，她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的。”
“从来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要说人生有什么不圆满，就是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所以，她想要在生命最后的一点时光，感受一下恋爱的美好，也算……了无遗憾？”
露露脸上覆着了一层淡淡的伤感，含泪微笑。
“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她大概就是在追求这种「满足」吧，可是……你猜我在想什么？虽然在今天你处理好妈妈的事情之前，我一直都有点小小的看不起你，但我是真的有认为我们都很懂对方，你能猜到吗？”
“你在想——如果她真的和某人真心恋爱了，对那个人而言，实在太残忍了，喜欢上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可最后却要永别，再不相见，对那个人来说，像是在恶意捉弄一样，任由是谁，也不想被这样骗吧？”
试想，一个女孩明知道自己生命所剩无几，却还刻意的带有如此强烈的目的性接近自己，让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她，不能失去她，无法忍受没有她在的日子，而在最后，她却只顾她自己满足的抛弃了自己。
实在过分。
“满分回答。”露露像因为罗念与她所想一样而感到开心，唇边漾起微笑。
“有什么奖励吗？”罗念看她。
“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吧。”
“可以告诉我的那还是秘密吗？又想逗我？”
“打死你，爱听不听！”
她别开了脸，不再和罗念有视线上的交汇，望着满城灯火，自顾自的说起来——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想当一个坏女孩。”
罗念听了想笑，她隐藏的一面是中二病晚期少女吗？
“就那种…可以随便去爱，随便去恨，今天牵手的男生，明天已经被换掉，玩弄别人的感情，看他们失落，颓废，沮丧，就会收获到你说的「满足」的情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这样，我记得你说过「没来由」这个词，其实，就是没来由的。”
罗念唇角含着的笑消失，感觉脸部紧绷，严肃的看着露露。
“我在等一个开始，我等有一个人夺走了我的初吻，我就会变成我想的这种女生，随便你怎么想吧，认为我编的逗你玩也好，认为我是认真的，对我避而远之也好，总之，我只对你说出来了，啊——心情真好。”
“对了，刚才你很懂我，现在轮到我懂你了，你是不是在想，刚刚我还在为某个她喜欢的男生而着想，现在却对你说这种话，是不是很矛盾？矛盾就对了——因为没来由。”
江边的风，很凉，轮船灯火，很亮。
露露转过头来，看着罗念，她在笑，笑得很少女，很纯，很靓，剪了短发的她，看起来温柔，很甜，很初恋，眼睛里仿若蕴藏着一个仲夏夜的梦幻。
“…要不要我初吻？”
“不要。”罗念摇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会帮你开这个头的，我怕你了，我不想你当什么坏女孩。”
“那我去找别人呢？”
“那就在找之前过来找我吧，给我好了。”
“然后呢？”
“然后，我会对你负责，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你现在怎么总是把「负责」挂在嘴边，要给这个负责，要给那个负责，你负得好多哦。”
露露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到想吐的表情。
双手放在罗念的脸上，手指捏他脸颊。
“看你这副真把自己当救世主的表情，我就想吐。”
“都说了别用这种拯救者的傲慢看我！”
下一个瞬间——
温热的气息贴合上来，白皙绝美的脸颊，遮掩了视线，微微张开的唇，没来得及闭合，已经被温润中带有一点绵软清凉的感觉黏连。
她果然是个中二病晚期少女——罗念想。
“哼！”
绵软的触感消失，脸颊被手松开，她用手指抹了一下唇瓣。
“我讨厌坏女孩！”她说。
“好了，我的救世主。”
她朝向罗念用力的伸出手，在夜光下，发丝被晚风吹动，一缕从脸颊上斜过，没入唇角，她含糊不清的——
“与我联手向这个快餐爱情肆意横行的时代宣战吧！”
“什么啊……”
罗念拿她无可奈何，温柔的语气，笑着，躺了下来，手臂放在眼前。
“真是输给你了，中二病辛苦了。”
“联手…！”她用手拍罗念，“联手宣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念笑到眼泪掉下来。
“别逗我笑了。”
她把罗念的另一只手臂放下来，枕了上去。
“我是认真的。”
“神经病啊。”
“你是不是有被吓到？嘛，我也拿内心另一个和表面很反差的自己没办法呀。”
“我想明白了。”罗念大概了解了，也许，前世她不再联系自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没有处理好妈妈和夏沫，而另外的原因，极有可能，在于她堕落了，她不想见到了解她过去的自己。
“想明白什么？”
“如果你没有告诉我，一直这样子下去，最后你会怎么样？”
“切…！你是在想什么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可以做到吧？嗯…我会去喜欢上女生，男人什么的…太恶心了吧！”
……好吧，看来不联系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嫌弃自己。
“太病态了。”
“你才变态呢。”
“我是说病态啊！”
“说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发丝触及脸颊，痒痒的，她头靠过来，整个人依偎上来。
“幺儿。”
“嗯？”
“对不起。”
“怎么了？”
“我太病态了。”
“没事，我是医生。”
“医生，给我人工呼吸吧。”
“每天只能一次，今天的你已经用掉了。”
——关于一直以来都很懂自己的知己，其实是个隐藏的反差女or中二病少女这件事。
“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是。”
“哦，你要我帮你什么事来的？”
“……有没有认识可以出租别墅的，我想租至少一年。”
罗念习惯用别墅当公司的办公场地了，以前刚开始创业，还只是工作室规模的时候，就是十几个人在一个租的别墅里面，很安逸。
目标确立下来——成为出版商。
暂且是打算和以前一样，从小做起。
“等我打电话问一下。”
露露没问罗念关于租金和别墅用途的问题，只是开始办正事就摆出认真的态度，坐起来拨打一个号码。
“说起来，你有没有听说，去年，沙平坝平顶上的烂尾别墅群，有好多别墅被人凿穿偷走了钢筋？”
露露一面耐心的等待着对方接通，一面随口和罗念说。
“噗，真的假的？”无法理解。
嘟——
电话通了。
“啊，表姐，又在睡觉吗？”
“我想问一下你那栋别墅租出去了吗？”
“不是我，我要别墅干什么，轰趴？我还小。”
“是我朋友，最好的那种。”
露露看向罗念，小声询问道：“上一个租的是一家小公司用来办公的，装修和布置风格都还是办公室那种，你什么想法？”
“要的就是这种。”罗念第一时间说道。
…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吗？
“她说你介不介意风水运气这种东西？已经有两个公司在租用她的别墅后倒闭了……”
“……没事，他们可能是天天轰趴才倒闭的。”
“我打你…！”露露笑着捶了罗念一下。
旋即回复了她表姐。
“我朋友啊。”
“我好朋友。”
“真的，我最好的朋友。”
“好！5000，一年五万是吧？”
“喂，罗念，月租5000，一年五万，就在沙平坝区，三层，有个100平的小花园，你可以吗？”
“可以，周日去看！”这不相当于白给？
当然，也是对方看在露露的面上就是了。
“嗯，那你睡觉吧表姐，晚安，么么！”
挂断了电话。
露露紧盯着罗念，直视上他的眼睛。
“我发现你的小秘密怎么比我还多呢？你租别墅轰趴啊？”
“嗯！我想做一个坏男孩，每天带着不同的女孩去别墅，月初把上个月的三十个女孩全部叫到别墅——轰趴，玩弄她们的感情。”
“我生气了。”
“啊啊，好，对不起，不该开你玩笑。”
罗念敷衍的道歉过后，真诚的朝向露露表达谢意。
紧接而来的——
“虽然你没有说什么，但我怕我们之间因为你的「秘密」而有隔阂，我想说的是……”
“没关系。”手放在露露的头上，揉了揉，“谁都有中二的时候，我们还是朋友，我原谅你了。”
“什么啊……”露露眼中含泪，却又绽放好气的笑，拿开了罗念的手，“什么叫你原谅我？失去初吻的人是我好吗？！”
“怪我吗？那我还被你夺了初吻呢！”
罗念哼了哼，站起身。
露露抿了抿唇，在笑。
“拉我一下。”抬头仰望着罗念伸出了手。
“如果你哪天真的病了，我还是愿意做你的医生的，但是，别做傻事，别说傻话了，没有什么反差，你就是你，是我认识的愿意给我饭卡用的卢芦。”
这一次，没再用外号「露露」喊她。
她也听出来了。
“嗯！”用力的点了点头。
“傻孩子。”罗念又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好了，现在医生要回家了，因为医生他妈妈搞不好还在等他。”
罗念往草地外去走。
露露紧跟在身后。
“老实说，你有没有讨厌刚才很傻又傻得认真的我？”
“没有，挺喜欢的。”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饭卡。”
“我就知道！”
…一起打了车。
“我先送你回家吧。”
“为什么？”
“我怕你去当坏女孩。”
“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哦~~”罗念小声的用起哄的语气，“学生会长是中二少女。”
“闭嘴啦你，我保送双庆大学了，你呢？”
“哦~~会长大人开始挽尊啰。”
“闭嘴！”
罗念拿出了手机，翻开，却没有任何操作，而后放在耳边，一副通话的姿态。
嗓音低沉磁性了些。
“是我，机关的特务是个中二病少女，对，没错，我明白的，她很好对付，什么？要策反她吗？利用她的弱点？此次作战名为——拯救中二病少女！但我没有把握，对方的吻具有很强的精神干扰能力，我恐怕会深陷其中，如果三天之内我没有主动联络，请宣告作战失败，并告诉我妈妈和我女朋友，我很爱她们。”
“如果这次作战顺利结束，我就回老家和她结婚。”
在出租车内的黑暗中，比黑暗更为黑暗的，是露露的脸。
微低着头，“闹够了没有？要嘲笑我到什么时候？太尴尬了啊喂！”
就连司机都听不下去了。
“娃儿？你在自己一个人说啥子哦？神戳戳的。”
“笑死我了你……哈哈哈哈！”露露很开心的笑着。
“没事儿师傅，我在模仿我这个朋友。”
“你看……！”露露手握成拳，在罗念眼前晃了晃，“再乱说，我这一拳过去，你可能会死！”
“师傅，你看你看，她开始了开始了。”
“嘭——！”
罗念表情痛苦的捂着腹部。
“你来真的啊？”
“嘶……”
“喂？真的假的？我没用力！喂？有没有怎么样？”
罗念好像在痛到流汗的样子，口中只吸冷气，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了，露露有被吓到。
然后。
只看到他转过头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差点把我腹肌打没了。”
“滚！”
“娃儿，莫打情骂俏了，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见不得嘞种青春岁月……！”
司机师傅一副吃蜜吃到牙疼的表情。
……
目送露露回家。
“幺儿！”
“今天很开心！”
她站在月光下朝罗念挥了挥手。
“辛苦了——！”
“……给我适可而止啊！”
…
回到了家。
果然，灯还开着，妈妈也披着毯子，还坐在沙发上。
时间，还不到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