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关于三婆,吴良眼皮挑了挑,“据我所知,三婆就一个女儿,叫韦粟。”
“对啊!所以她为什么会在三婆家的相册里呢?而且跟韦粟长得一模一样。”
光是靠现实中韦灵那张像是被水泡发的石灰脸,叶清是肯定认不出来的。
全是因为那块胎记,她才会如此认定。
见旁边站的那人走了,她又低声说:
“而且我在三婆家也见过她,还是韦粟引我去见的。”
“韦粟?”吴良面露疑惑,“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对啊!”叶清比他更想不通,“你说她都死了这么久还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会有什么事?”
“我也想不透,所以来问问你啊!”
“她引我去了蒙山,见到韦秀却突然消失了!之后又提示我蒙山上有石灰地,又带我在三婆家看见了韦灵。”
叶清一一梳理着思绪,忽然转向吴良,“你听说过石灰地养尸吗?”
也多亏她看了这么多恐怖电影,才能想出这一条来。
她怀疑韦灵韦粟是同一个人并不是无理无据的瞎想。
如果缉魂丝可以控魂,石灰地可以养尸,那一个人,是可以两用的!
听她语出惊人,吴良突然注视起她来,片刻,才说:
“你从哪儿听的这些?你怀疑青河镇有人养尸?”
叶清也不瞒他,直说:“我不是怀疑,我是有九成认定了,而且那人就是韦秀。”
“你在青河镇这么久都没遇到过吗?那些满身石灰的鬼,还有蒙山树皮上的那些白灰。”
他也是开了阴眼的,叶清不信他没见着过一次。
果然,他眼眸垂下,就说:“这么说起来我倒是遇见过一两次,但都没往深处想。”
他又抬起眼看她,“所以你是怎么想的,怀疑韦秀在蒙山上养尸?”
叶清急切的点头,不想吴良却在这时突然轻笑出声来,说道:
“我觉得还是不大可能,那蒙山上也是供了蛇仙的,养尸这种损尽了阴德的事,我觉得他们不敢干。”
“而且,”吴良突然停顿,“镇上也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坟被刨了。”
养尸肯定是需要尸体的,而最容易得到尸体的地方,就是那些镇子周围的坟地。
总不可能韦秀费尽周章的,去外地弄些死尸回来吧!那得多大的动静。
但叶清却有不同的意见,“不管是阴德还是死尸,她连缉魂丝都弄出来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闻言吴良愣了愣,紧接着看着她笑道:“哟!小瞧你了,连缉魂丝都知道!”
“那是!”叶清忍不住有些得意。不过,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又往吴良那边偏过去,“所以我们一起去蒙山上看看,总能看出什么来的。”
只要能拉得他入伙,那这事成功的几率就又多了几成。
不料吴良却戏谑的对着她笑:
“你那个仙家可是本事不小,自从他来了青河镇,周围都格外的安生,你又何必来找我,去给你们班门弄斧。”
听了他的话叶清一时语塞,她当然知道楚相和本事大,但他不是当甩手掌柜了嘛!
不过她能把实话告诉吴良吗?当然不能,于是她故作条理,“你是本地的,知道的多嘛!”
“哦?是吗?”
叶清刚想答声是,却看他调笑着一副了然的样子,她到嘴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是她天真了,他身为巫尚,怎么会算不出原因?更何况楚相和跟青苗还那么好。
见她不再说话,吴良轻笑着摇了摇头,把话挑开:
“既然你的仙家都没想过插手,那你也别再追着不放了。”
说完他看了看表,好像有什么安排,招呼一声便起身准备走,刚跨出一步却又转回头来,再奉劝一句:
“清清,别私自去招惹那些东西,你不是对手。”
背影远去,叶清撑着脑袋拿着根薯条敲在餐盘上,一下一下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吴良说的话她自然是清楚不过,也有自知之明。
她只是想不明白,楚相和和青苗能力都不差,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对付黑巫?
——
没拉到帮手,叶清想弄清三婆家事情的心思也就歇了。
寒假表演时间接近尾声,明明没什么事,她却总感觉比之前还要忙一点。
可能……是忙着看风景吧!
打着往后可能都不会有时间再来一次的心思,大家都是卯足了劲的去各个景点打卡。
但也走不了多远,就像放牛一样,白天放出去,晚上还得拉回来。
不过心里没事,她也倒是乐得了几天轻松,确实跟楚相和说的一样,再没有鬼来纠缠过她。
只是有次又去爬蒙山,路过三婆家时咚咚声仍在,叶清就忍不住诧异。
难道韦灵,一直都在?
这晚,寒冷的夜里罕见的响起一声冬雷。
叶清做了一个梦,但又好像不是梦。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来,仿佛鬼压床,就像有人在特意让她看见某些东西。
翻洒的黑细泥土,被埋进地里的白灰,人影交错,叮当的银器碰撞声,在黑糊糊的视线片段里,显得异常的诡异。
又是那片湖,穿白裙的女孩在水中垂死挣扎,冷漠的男人就站在葱郁的柳树下静静看着。
尸体被扔进了灰坑里,裙摆被烧得黑焦,细密的咒语声下,渗人的惨叫声裹搅着无尽的黑夜。
风呼啸而过,带来一瞬寂静,黑暗里传来枯朽的声音:
“我有一客,劳你去、帮我走一走!”
啪嗒~啪嗒~
水滴声在林中曼延,干燥的松针叶被踩得咔嚓作响,湿漉漉的水痕弯弯曲曲,一直往山下去。
姿态怪异的白色身影,跌跌撞撞的进了一个小门。
叶清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揪成了一团,一会儿是匆忙凌乱的跑步声,一会儿是窸窣的爬行声。
她顿时觉得心慌极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追赶着自己。
清透的湖面在太阳底下反着光,惊慌的少女刚刚转过脸来,她眼前就被长长的黑发遮挡。
脚下虚无冰冷缠透全身,窒息的恐惧顷刻间袭来。
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