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贤安排苏方带士兵练武,自己则早早去了城门。
走在繁华的京都街头,江贤心中五味杂陈。今天,就在今天,全城都会陷入恐慌!
江重国战死的消息,将会在他的遗体入城的时候迅速传开,再也不可能瞒住。
“少将军,您今天怎么来这里了?”京城北城门的守将躬身问着江贤。
“没事,我想在这站会儿!”江贤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方的道路。
守将看少将军无心解答,便站在江贤身侧,好奇的同江贤一同看向远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江贤一直站着,眺望着,眼神逐渐迷离,不知是在想心事,还是在看向远方。
“少将军您看,好像有部队过来!难不成是大将军凯旋归来了!”
江贤被守将的话拉回现实,看到了缓慢向这边走来的部队。
江贤多希望守将的话是真的,是父亲凯旋归来,而不是,遗体被送回来!
“少将军,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江贤没有回答守将的疑问,转身下了城楼,出了城门。
江贤朝归来的部队慢慢的走着,一直说服自己要坚强,千万不能倒下,自己倒下了,倩倩,母亲,大乾,就真的完了。
“少...少将军!”
江贤在距离军队二三百米的地方听到有人叫他,叫他的人是父亲身边的心腹之一,年仅十九岁的小将,于鸳。
于鸳看到江贤走来,赶忙跳下马,跌跌撞撞的跑到江贤面前,随即扑通跪下。
“少将军!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大将军!”于鸳哭着对江贤说。
“不要自责,先起来吧!”江贤伸手托起于鸳,才发现于鸳竟然断了一只手臂。
“你这......”江贤的话并没有问完,因为江贤已经可以猜出,这手臂肯定是在战场上丢的。
江贤缓缓的抬起头,发现军队中,赫然拉着一口黑木棺材。
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人啊,总是这样,在结果没有到来之前,总会抱着一线希望。江贤甚至猜测过父亲诈死,只是一个退敌的计谋,虽然这个猜测希望渺茫,但是江贤总不想往坏处想。
江贤默默的走到棺材面前,伸手抚摸着棺材,心中悲伤难以言喻,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流下。
士兵们看着江贤,皆是默不作声,他们心中的靠山也失去了,眼神黯淡无光,不像是一个个战士该有的目光。
“走吧,送大将军回城吧!”江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距离城门的路程,不过两三里。但这两三里,貌似是江贤这十六年来走过最漫长的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少将军,这,这是?”北城门守将眼睛看着军队运送回京的棺材,不敢确信的问道。
“是我父亲!”
“什么!大将军,战死了?”守将声音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江贤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回答。
沿街的百姓看到部队进城,还拉着一口棺材,皆是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呀?”
“应该是有将领战死了吧。”
“这战死的会是谁呀?”
“谁知道呢!不过肯定是为我大乾战死的,不管是谁,都是英雄!”
街上百姓谈论着棺材里躺着的人,原本热闹嘈杂的京城大街,变得压抑起来,百姓们目送着为大乾战死的英雄。
“你看队伍前面那人像不像少将军?”
“少将军又没有出征,怎么会在队伍里!”
“不对,前两年的祭龟大典上我见过少将军,感觉那少年应该是。”
“是,就是少将军,我也有印象,那少年就是少将军!”
“不对啊!少将军怎么会在队伍里,什么样的人,值得少将军......”
“难不成是......”
“不可能!不可能!大将军英勇神武,怎么会是大将军!”
随着百姓的怀疑加重,越来越多的人跟在队伍后面,想看这棺材究竟会送往哪里。
将军府内,两位王爷正在陪着自己姐姐闲聊,一直扯一些有的没的,没人敢告诉她江重国的死讯。
“夫人!夫人!”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到陈晴面前。
“毛毛躁躁的,什么样子!”陈晴正和自己两个弟弟聊得开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夫人,老爷,老爷回来了!”丫鬟低着头跪在地上,声音惊慌的说。
“啊?”陈晴心里一喜,赶忙起身出门迎接自己的丈夫。
两位王爷听到丫鬟禀报,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陈晴身后跑了出去。
陈晴一脚踏出府门,本来笑的灿烂的脸,看到棺材的那一刹,突然愣在了原地,表情变得木讷。
“这...这是怎么了?”陈晴不知所措的问着身旁的人。
周围的人,没有一人敢回答陈晴的话。
“贤儿,贤儿,这是怎么了?”陈晴看到江贤在队伍中,跑过去抱住江贤的肩膀,双眼含泪的问着。
“是...是我父亲......”江贤说着,慢慢低下了头,不敢正视母亲的眼睛。
陈晴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江贤感觉扶着自己肩头的手突然松了力气,赶忙扶住了倒下的母亲。
跟着队伍身后的百姓,看到棺材送到将军府停下的那一刻,便确信了棺材中那人正是大将军江重国,是他们心中的大乾战神。
就这样,不出一个时辰,京都便传遍了江重国战死的消息,恐慌,悲伤,信仰失去,一瞬间笼罩了全城。
你相信人的悲伤可以影响天气吗?江贤是相信的,当一个地方的人全部沉浸在悲伤的时候,也该下一场大雨了。
京都的天气一向很好,不然大乾也不会定都于此。虽然有风、有雪、有雨,但都不会很烈。大乾的天气就像大乾的子民一般,温柔善良,善待众生。
但是就在江重国遗体送回京都的这一天,本来晴朗的天气,慢慢的乌云汇聚,随着一声惊雷,下了一场十年难遇的大雨。
大雨持续时间不长,只下了一个时辰,但是这一个时辰,天空像是入夜一般,只有惊雷划过时的光,才能照亮京城阴郁的大街。
雨停了,积水没了脚,百姓们从屋里走出,皆换上了素白的衣服,祭奠战死的大将军。
“我姐没事吧?”冒雨赶来的皇上问着在床边照看母亲的江贤。
“没事,只是突然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先让母亲睡一会儿吧,醒了不知该有多伤心。”
“哎!”屋里的人发出声声叹息。
皇上,齐王,晋王三人在屋里来回走着,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聊也不知道聊什么。
其中一人想说什么的时候,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最后只剩叹息。
“报!”一声禀报打破了屋内的气氛。
“应该是天乾那边打算谈条件了,时间掌握的真好!”江贤咬着牙说。
江贤和三位舅舅走出房间,怕打扰到母亲休息。
“启禀皇上,这是天乾传来的消息!”传信来的士兵将信件双手呈给皇上。
“贤儿,你看吧!”
江贤打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
“贤儿,信中说的什么?”皇上急切的问。
“同我想的大致相同,他们想要北方七座城池加每年一千万两的进贡!”
“什么?北方七座城,还要每年一千万两!这他妈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晋王陈英先忍不住生气的怒喝道。
“是啊!北方七城不能让,一千万两更不能给!让了城池,会失去民心,每年给一千万两,大乾的子民以后的日子将会苦不堪言!”齐王说道。
“贤儿,你的想法呢?”皇上问江贤。
“谈!”
“谈?”
“是的!谈!”
“如何谈?”
“我写一封信件交给天乾,应该会争取到一些时间,有了这些时间,我便有信心夺回失去的城池,让天乾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