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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光复和失望(1 / 1)

宣统三年,1911年

1911年10月10日,由革命党人领导的湖北新军发动“武昌起义”,辛亥革命爆发。

随后,长沙独立。

江西九江,南昌光复。

陕西独立。

昆明起义成功。

11月1日,清廷宣布解散皇族内阁,任命袁世凯为总理内阁大臣,想让袁世凯力挽狂澜。然袁世凯早有二心。

11月3日,上海光复。

11月4日,浙江独立。

11月6日,嘉兴光复前一日。

这一日下午,孟余亭来了盛家,对沈如锦说了一个消息。

沈如锦失声道:“真的?杭州那边会派兵前来?”

嘉兴的知府宗大人倒还好,态度模棱两可,话没有说死,显然还有余地。但清军统领沈沂山十分顽固,态度强硬,一再表示:自己深受皇恩,生是清廷的人,死是清廷的鬼,是怎么也不会投降。这沈沂山统兵十营,实力不容小觑。孟余亭等人与沈沂山谈判数次,但沈沂山一直不同意投降。

孟余亭等人无奈,方乃急电杭州告急。

方才,孟余亭等人收到了杭州方面回复,说即刻派出步兵两营、炮兵一连前往嘉兴。

孟余亭点头回答沈如锦道:“明日一早便会到。我来便是暗中通知你,明日可千万别让家里头的人随便出门。只怕到时候会打起来!”

沈如锦得知了这个消息又是喜又是忧。

喜得是杭州派兵前来,嘉兴城光复在望。

可忧的是这派来的军队若是与沈沂山统领的清军发生冲突,必有死伤,到时候苦得那可是嘉兴城的老百姓。

沈如锦忧心忡忡不已。

沈如锦思来想去了一番,对孟余亭道:“孟大哥,若是这沈沂山冥顽不灵,一定要对清廷尽愚忠的话,一旦打开,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苦的可是嘉兴城的所有人了。到时候,新军胜了是好。可是一旦胜了,沈沂山的残部退出嘉兴城之前,必定会烧伤抢掠一番的。这是历来败军必做之事。倘若沈沂山统领的清军赢了,新军败了的话,嘉兴城光复又不知要到何时?!”

孟余亭道:“确实如此。可我们已经与沈沂山谈过数回了。他皆是顽固不化。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了。”

沈如锦沉吟再三,道:“有道是千里为官只为财。我们再试一回看看。”

孟余亭道:“你想用钱买通沈沂山?只怕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沈如锦道:“试一下,就算失败了。我们也为嘉兴城的百姓尽力了。倘若试都不试,等出现不可挽回之局面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后悔的。”

孟余亭赞道:“如锦,你说得对。我们为了嘉兴城的百姓再试一回。失败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沈如锦便去开了保险箱,将家里头的银票和金条等物品尽数取了出来,打了一个包裹,在孟余亭和孟余亭几个手下的陪同下去了沈沂山的府上。

孟余亭见了这么多银钱,不觉替沈如锦心疼道:“如锦,这可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这若是给沈沂山送去,无论事情成不成,这些钱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了。”

沈如锦道:“孟大哥,钱财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倘若注定是我沈如锦的,这些钱财会通过别的途径返回到我手里。且,这次面对沈沂山,我有六成的把握。”

孟余亭一听沈如锦说有六成把握,面露喜色,连声道:“好。那就好。”

沈沂山得了禀报,说城北盛家的盛夫人求见。

城北盛家如今俨然是城中首富了。沈沂山在嘉兴城的一些祈福之类做好事的官方活动里头是见过这年轻貌美且精明能干的盛夫人的。可是两人之间素无交情,且听说这盛夫人的夫婿——盛家的大少爷盛怀新还是个革命党,也曾数度入狱,甚至连累全家被通缉。可因着盛家与京城当年权柄赫赫的端亲王家有旧,后来事情便不了了之,通缉令也撤了。前任知府和清军统领调走后,他和新来的宗大人不知盛家到底与端亲王家有什么关系,所以也不敢轻易招惹和得罪盛家和这个盛夫人。

如今这盛夫人要见自己?莫非有什么要事不成?

这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沈沂山的幕僚见沈沂山踌躇不已,便建议道:“沈大人不如见一面,看看她这番是为何而来也无妨?”

沈沂山也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吩咐人将盛夫人带进来。

沈如锦由孟余亭陪着进了沈沂山的书房,见到了沈沂山,便问好请安:“沈大人,万安。”

沈沂山看了沈如锦,又瞧了瞧她身后的孟余亭,开门见山地道:“盛夫人,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可是来劝我投降的?!倘若是的话,盛夫人请回吧。”

沈如锦微微一笑:“不。我是来跟沈大人谈一桩买卖的。”

沈沂山闻言,微愣道:“盛夫人在说笑吧。”

“不。我不是说笑。我的的确确是来跟沈大人谈一桩双赢的买卖的。”

沈沂山见沈如锦面色郑重,便道:“盛夫人请说,本官愿闻其详。”

沈如锦将包裹当着沈沂山的面打开,露出了一叠银票和十多根金条:“沈大人,请你收下这些钱。这是整个嘉兴城的百姓送给您的。请您深明大义,不要为了清廷尽愚忠了。”

沈沂山一见包裹里这么多的钱财,一时惊愣住了。

“沈大人为官多年,应该知道这个朝廷沉苛已久,已经积重难返,没得救了。它倒台是必然的。单凭沈大人一已之力,已经挽救不了这个局面了。沈大人就算战死嘉兴城又如何呢,朝廷不过是追赠几个字,发放一笔小抚恤而已。可对沈大人家里头的一家老小来说,沈大人这一走,以后的日子那是何等的凄惨……”

沈沂山本是面沉如水,听到这里便稍有松动……

“沈大人,嘉兴城里头的老百姓个个也都是有家的,有妻儿老小的。您手底下的兵每个都是有家的,有父母妻儿的。一旦打开起来,死伤便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到时候会多了多少的孤儿寡母,多了多少的白头人送黑头人……嘉兴城的大伙都知道沈大人素来爱民如子,亦爱兵如子侄,素来体恤部下……沈大人,您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嘉兴城的百姓和手底下的人想一想。他们跟着您,爱戴您,仰仗您……沈大人,您深明大义,我想您一定为会他们好好打算和作主的。”

沈沂山听到了这里真正是动容了。

“沈大人,请您收下这些银子。这些是我们嘉兴城的老百姓多谢您这几年来的保护和庇佑。是他们真心实意孝敬您的。”

“但凡沈大人答应了,免使一个城的百姓,免使自己的部下生灵涂炭,便是一位活菩萨……”

……

根据《嘉兴光复记略》记载,1911年11月7日上午9时许,省城新军的步兵两营,炮兵一连乘火车到达嘉兴城南门外。之后,军队从南门进城,并未有任何抵抗和阻碍。清防军统领沈沂山即派代表投降,与新军商定各种事宜。

而在省城新军还在坐火车赶来的路上,嘉兴城的满清官员就跑到嘉善坐火车逃亡上海了。

1911年11月7日,嘉兴光复。

全城户户挂白旗,一切照常。

大街上的热闹程度犹胜新年。

沈如锦也吩咐门房光叔在自家的门口挂上了白旗。

盛家一家人也都来到了大街上。

沈如锦搀扶着婆婆盛老夫人,为珍姑娘抱着盛西青。怀了身孕的穗儿则牵着小小姐盛南青和小少爷盛东青的手。

大伙看到此情此景,热泪盈眶。

盛老夫人道:“如锦,怀新可以回家了吧?”

沈如锦含着泪微笑点头:“是。娘。怀新可以回来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清廷倒了,以后便有好日子可过了。

可是后来,大家发觉一切都照旧,甚至还不如旧时。

洋人的势力范围一点没减少,反而开始扶植不同的代理人,各自为政,为本国争取最大的资源和利益。各地军阀为了抢夺各自的地盘,连年开战,民不聊生。

至于各地的行政长官,那个军阀打赢了,便是那个军阀委派。

老百姓的日子一点也没有好过,反而更凄惨了起来。

还不如清廷在的时候,当时各方大吏之间虽然在暗地里各自为政,可名义上还奉皇帝诏书的,以皇帝为尊的。

可到了民国,大总统的话说了都不作数的,各地的军阀谁的部队多,兵多,枪多炮多,会打胜仗,势力范围大,谁的话就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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