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的老夫人到底是有些阅历的人,这么几趟下来,她是知道了燕国公的态度——休妻,那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把义阳郡主叫了过来,说了这件事的利弊,最后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你是晋王的女儿,想要什么样的婚姻都由得你挑,那个苏让是真的很不错。比起慕容深,祖母觉得他更配得上你。”
义阳郡主的脑海里浮现出身穿白色纱袍的慕容深,还有他把箭矢偏开,放过那头母鹿的样子。
“祖母,求您成全我吧!”一个人一辈子,动一次心就足够了。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要怎么成全你?兴北郡公和顾氏感情深厚,他不会休妻的。难道要杀了顾氏不成!”
义阳郡主连忙摇头说:“我见过那位顾娘子,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我看出来她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子。”
嫁了人的女子还能天真烂漫?那只是另一种说法的替代词——顾氏很蠢。
杀了顾氏反而会引起慕容深的不满,况且一个躲在深宅大院里装缩头乌龟的女人,还真不是那么好杀的。
老夫人问:“你有了主意?”
义阳郡主低声说道:“本朝可以两妻并立。”
老夫人摇头:“你父亲不会允许的。”那让晋王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义阳郡主哀求说:“所以还是求祖母您,父王他最听您的话了!”
老夫人看着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儿,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晋王回来之后就被老夫人叫过去了,接着里面就传来了晋王的怒骂声和义阳郡主的哭声。但到底还是老夫人更胜一筹,最后晋王偃旗息鼓,听从了老夫人的劝告。
隔了一日,老夫人把梁国公的世子夫人侯氏请了过来。
侯氏不知其意,小心谨慎的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老夫人对她很是客气,慈眉善目的问她近况和府上的家常。
侯氏斟酌着回答了,但看老夫人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是什么。
她愈发打起精神,就这样寒暄了一刻钟,老夫人终于绕到了正题上,问她:“听说,你和兴北郡公的夫人顾氏交好?”
侯氏笑着回答:“是,兴北郡公夫人是个爽快豁达的人,对我脾气,我们就交了朋友。”
老夫人点点头,又问:“上回我开花宴,本想见见她,无奈她病了,我没见着。对了,不知她身体如何了?”
侯氏面上有些尴尬,道:“我还没去看她,想着等过些日子,她身体大好了再去。”
老夫人露出了她的真面目,说:“你既要去,不如就替我带句话。”
侯氏浑浑噩噩的从晋王府里走了出来,出门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亏她的婢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大娘子,您没事吧?”婢女忧心忡忡的问。
侯氏没出声,方才在老夫人房里,下人们都被支出去了,所以老夫人的话也就她一个人听见。
她转头看了一眼晋王府的大门,眉眼里露出一丝冷厉,她咬咬牙,上车走了。
出了坊门,她对外吩咐了一声:“去燕国公府。”
牛车悠悠转进崇仁坊,她却又改了主意,道:“回家吧!”
要她去给顾樱当说客,她实在是开不了口!
梁国公夫人早就去世了,侯氏上头没有婆婆,她回家也不必去前院。径直回了世子的院中,一双儿女来请安。
她耐着性子和儿女们玩了一会儿,却总在走神想别的事。
“阿娘,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顾大娘子?”女儿的话把侯氏拉回了现实,“我已经把我的小弓找了出来,明天就送去好不好?”
侯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挤出一丝笑:“明日母亲还有别的事。”
“那好吧!”女儿无奈的摊手,她今年已经九岁,小弓箭是她六七岁时用的了。没想到,还有大人用她的小弓,她很想去看看。
侯氏还在出神,连丈夫回来都不知道。
梁国公世子问她怎么了,她就扯开了话题。
可是这件事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一直憋到晚上睡觉,丈夫在她旁边都快睡着了,她忽然开口:“义阳郡主看上了兴北郡公,要我去做说客,说服顾大娘子答应义阳郡主进门,两妻并立。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我要是去了,怎么开这个口啊!可要是不去,晋王府的老夫人肯定还会找别人,到时候说话不中听,气着樱樱可怎么办?”
梁国公世子已经迷迷糊糊的了,恍惚间听到娘子问他什么去不去的,他就随口答了一声:“去。”
半晌之后,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拨开面前的头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侯氏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锤了他一记,怒道:“你吓死人了啊!”
梁国公世子攥住她的衣袖,追问:“你刚刚说什么?谁看上谁了!”
侯氏没好气的甩开袖子,说:“没谁!”
“哎呀,我的夫人!”梁国公世子急了,“你倒是说啊!”
侯氏叹了口气,把今日晋王府老夫人找她去的事告诉了丈夫。
世子听完,好半晌没反应过来,最后说了声:“疯了吧这是?”
“可不是嘛!”侯氏快烦死了,“你说我能去当这个说客吗?我怎么张的开这个嘴啊我!”
本朝是有“两妻并立”的先例,但这两个“妻”的身份都没超过那个“夫”啊!义阳郡主可是晋王的女儿,是郡主啊!
晋王不是看上苏让了吗?
怎么变成慕容深了?
那就是义阳郡主看上慕容深了。
梁国公世子陈常青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说:“朝会时见过兴北郡公,冷冰冰的样子,这样的男人竟也有女人挤破了脑袋想嫁?”自己怎么就没这个好运呢?
当然,最后一句是不能说出来的。
侯氏没好气的说:“我问了你半天,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
陈常青看了妻子一眼,说:“我劝你啊,还是别做这个恶人了。你这个脾气好不容易交到个朋友,别为了不相干的事,朋友都没得做。”
侯氏叹气:“我何尝不知呢?唉,可是……”
陈常青打了个呵欠,说:“算了,别想了,睡吧睡吧!”他躺下,几乎是秒睡,气得侯氏又想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