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臣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施宁身上。
并没注意到江博何时来的。
见施宁定定地看着他，却不动。
他没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施宁。
江博单手抄兜的站在门口，施宁看过来的时候，他勾唇冲她笑了笑。
原本是想一直维持着笑容的。
可视线扫过她拆开放在旁边桌上的礼物时，心里蓦地就掀起了浪潮。
卷着那些年的寻找、内疚、想念等无数的情绪漫过鼻翼，化为湿意涌进眼眶。
再开口，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声音染了哽咽，“妹妹。”
施宁在江博那一声“妹妹”出口时，僵滞的身子突然就动了。
慕少臣张了张嘴，想喊她慢点的话，又咽了回去。
施宁扑进江博怀里时，喊了一声“哥哥。”
江博的泪滚落俊脸，有力的双手拥住施宁，含泪笑道，“那些礼物要是不喜欢，哥哥可以重新给你补一份。”
“我喜欢，全都喜欢。”
施宁哭着说，“你不要对我太好了，会把我惯坏的。”
江博终于的担心悉数散去。
调侃道，“没关系，你已嫁了人了，被惯坏也不会嫁不出去。”
“那可不一定。”
施宁抬手给江博擦泪，自己脸上满是泪痕却全然不顾。
江博没动。
任由她帮自己擦掉眼泪。
他看着几步外的掏手机看消息的慕少臣，问，“少臣，宁宁担心你将来哪天会不要她。”
施宁，“……”
慕少臣低低在笑了一声，收起手机。
抬腿来到他们面前，伸手把施宁从江博怀里拉到自己怀里。
说，“我现在总算知道阿博为什么放着这么多礼物了，他就是心里不平衡，想弄哭你。”
“你真会冤枉人。”
江博对慕少臣翻了个白眼。
慕少臣把施宁的手握在掌心，温声道，“我带你去看另外两样礼物。”
他抬头，看向江博，“你要不要一起去？”
江博看着施宁。
“我上楼来的时候，施爸接了个电话，说他老朋友找他有事，先回去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
“好。”
施宁轻声答应。
施宁没想到，江博送她的另外两样礼物，在松合苑。
被慕少臣带到车库里，看见那辆红色跑车的时候，她终于恍然。
前世，慕少臣那样纠缠她，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可唯有一件事，他不肯答应。
她还记得，当时她看见他车库里停放的红色跑车，以为他是给别的女人买的。
她提出要开那辆车。
慕少臣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她。
她问他，是不是送给别的女人的。
他说不是他的。
除此外，就不肯多解释一个字。
“这车，是阿博给你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江博就站在旁边，慕少臣也没忘记自己的解说任务。
施宁诧异地看着江博，“哥哥，你哪儿来的钱？”
他和父亲的职业特殊。
哪来那么多钱给她买跑车。
江博被她的话逗笑，“你现在才问这话，是不是晚了？”
施宁不好意思地笑。
好像是哦。
江家住的地方就不像是没钱的人。
她突然又蹙起眉，担忧地问，“你和爸不会都贪污吧？”
江博突然咳嗽起来。
慕少臣也没想到施宁会往那方面想。
笑着替江博解释，“宁宁，这一点我可以替阿博和咱爸担保。”
“回头我再跟你说，哪来的钱。”
江博上前打开车门，对施宁道，“宁子，你先上车试试。”
“这辆车虽然是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但是一年前才提回来的。”
原本是想找到她的时候，再去4s店里提车。
但去年江博收到新款跑车的图片，觉得他的妹妹肯定会喜欢这款车。
不仅如此，他还荒唐地觉得，他把车早点提回来，就能早点找到妹妹。
施宁坐上车，慕少臣跟着也坐到了车上。
对江博说，“阿博，阿铮刚才发消息说他坐的航班起飞了，你现在去机场，正好可以接机。”
“他跟你说的，又不是跟我说的。”
江博上前要拉慕少臣下车。
慕少臣避开他的手，“我陪宁宁出去兜一圈。”
“我妹妹，我自己陪。”
“这是松合苑，不是你家。”
言外之意，在这里，施宁是他慕少臣的老婆。
施宁见他们争不出个输赢，笑着插了一句，“要不你们剪刀石头布吧。”
于是，两个加起来五十六几的老男人，真的在车库里玩起剪刀石头布来。
三局定输赢，江博输了。
他不甘心地瞪了慕少臣一眼。
又对施宁说，“宁子，你一会儿开车慢点，要不，让少臣开。”
施宁乖巧答应，“好，我知道了。”
江博开车离开之后，慕少臣和施宁换了位置。
他开着跑车带施宁离开别墅，去外兜风。
秋天的夜晚很凉爽，怕施宁冷，慕少臣开得很慢。
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讲解，告诉她注意事项。
-
此时，南城郊区某小洋楼里。
石振天从地下室回到地面，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对方打的是他很少用的那个号码。
数字显示，还是上次那个人打的。
他犹豫了下，按下接听键，声音在夜里带着一分阴沉的气息，“喂。”
“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事，江博找到他妹妹了。”
“……”
石振天冷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不是恨江家，不想让江博找到妹妹吗？”
“那你说说，他妹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石振天这些年也一直在找当初逃走的小女孩。
那是他多年以来遇到的，最好的实验活体。
可是，那实验活体却在他实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逃了。
最可恨的是，他的实验室后来遭到了警方的围剿。
逃跑的小女孩也不知所踪。
被一个五岁多的小丫头给欺骗，这是石振天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加上对方是他仇人的女儿。
他的仇人又在几年前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几年，石振天渐渐地就懒得再找当年逃走的小女孩了。
毕竟她逃出去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手机那头的人说，“她叫施宁，是慕少臣的老婆，就是之前范昌良让人绑架的女人。”
范昌良那个蠢货。
石振天忍不住骂了一句。
把人绑了，还能被救走。
然后自己跟过街老鼠一样。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
由于对方用了变声器，石振天听不出性别。
“没什么目的，就好心提醒你，江博找到了妹妹，下一步就该找你报仇了。”
“哼，找到又怎样，一个病毒活体而已。”
石振天笑容阴森，“你告诉江博和慕少臣，施宁体内的病毒也该发作了，按我当年的预计，她最多活到二十六岁。”
“你说的，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说假的。”
石振天不屑，“我在她体内培养了不下二十种病毒，那些病毒会在各种特定情况下被激活苏醒过来。”
“要是真的，她之前体检的时候，怎么体检不出来？”
“那些西医的仪器能检查出来的话，还要我做什么。”
石振天顿了下，说，“我需要亲自确定一下。你告诉我这么多，肯定恨他们。既然这样，这个任务就给你了。”
-
机场
沈铮走出安检，大步来到江博面前，抬手跟他击掌。
“兄弟，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妹妹。”
“谢谢。”
江博眉宇舒阔，笑容俊朗。
沈铮把手里的行李塞给江博，说，“既然是当哥哥的人了，那就好好锻炼一下照顾人吧。”
“……”
江博切了一声，提着行李追上沈铮，“你打算住几天，带这么多行李？”
沈铮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这哪里多，就两套衣服，一套护肤品和日常用品而已。”
江博嘴角抽搐，“你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比女人都懂得护肤，不怕影响到性取向？”
“胡说什么。”
沈铮不屑道，“哥哥我性取向正常得很，要不是你妹妹已经嫁人，我这次来江城，就准备展开攻势的。”
“你现在也可以试试。”
江博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要是不怕被少臣打残的话。”
“朋友妻不可欺，你把我当什么人？”
沈铮说，“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比你帅，想用这种恶毒的方式害我毁容，我不上当。”
上了车，江博问沈铮住哪里。
沈铮一副这还用问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他，“当然住你家里，我可不住松合苑去当电灯泡。”
“住几天？”
“星期一要上班。”
-
施宁坐在副驾座上，身子微微侧向慕少臣的方向。
盯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看了一会儿，视线上移来到他完美清隽的侧脸上。
又发了一会儿呆。
发现他们已经出了市区。
她诧异地问，“你这是要开去哪里？”
“跟我去一趟墓园。”
慕少臣回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施宁应了一声“好”。
从上次迁墓之后，她还没有再来看过慕少臣的母亲。
跑车在墓园外停下后，慕少臣给施宁解开安全带。
下车，牵着她的手上台阶。
一路上，慕少臣不说话，施宁也安安静静地，不出声。
夜里的墓园格外安静。
夜风吹过耳边，带起一阵凉意。
慕少臣转眸问施宁，“冷不冷？”
施宁摇头，“不冷。”
“这里就是我妈妈的墓了。”
到了近前，慕少臣对施宁说。
施宁眨了眨眼，淡淡地“哦”了一声。
慕少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施宁，她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他刚才的话有何异样。
他眸底掠过一抹深色。
溢出薄唇的嗓音低低沉沉地被吹散在风里，“之前赵诗音说，是她发现我妈的墓被毁……那段时间由于各种原因，我没有调查。”
“宁宁，谢谢你。”
施宁红唇轻抿地望着他英俊的眉眼。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了。
“我们一天没离婚，你妈妈就都是我婆婆，我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所以，你不用说谢。”
她当然记得。
当初他和赵诗音抱在一起的照片，还上了热搜。
不管是赵诗音买的热搜，还是靠他们的热度自己冲上去的。
她看见了照片，知道了那件事，才是重点。
她没有解释。
甚至，她自己都把这件事忘了。
不想再记起那些不愉快。
“宁宁，你是在生气吗？”
慕少臣不太确定地问。
她的样子，看起来是有些生气的。
施宁反问，“没有，都过去的事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慕少臣心脏处微不可察的一紧。
施宁越是这样的语气说不生气，就越是代表，生气了的。
“对不起，之前是我没有查清楚，就信了赵诗音。”
慕少臣很郑重地道歉。
但道完歉，施宁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反而心里憋得更不舒服。
她看着他精致的五官，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当时他和赵诗音拥抱的画面。
准确地说，是赵诗音抱着他。
施宁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她猜，慕少臣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所以，他的道歉，也没道进她心里。
-
回去的路上，施宁闭着眼睛休息。
慕少臣不时地看她一眼。
车子驶进别墅停好才发现，施宁真的睡着了。
他把她抱进别墅，上楼，放到床上，她依然没动。
不知是没醒，还是醒了不想搭理他。
慕少臣盯着她看了片刻，俯身去吻她的唇。
施宁终于在他的吻里睁开眼，美眸不悦地瞪着他，“你做什么，打扰人睡觉很缺德好不好。”
慕少臣拨开她额头的碎发，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还有件礼物，你不想看了吗？”
“……”
施宁抿唇不语。
慕少臣很有耐心地问，“能直接告诉我，你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吗？”
“你真想知道？”
施宁语气有些冷。
慕少臣很真诚，“真的想知道。”
施宁沉默了几秒，说，“我最讨厌你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甚至还有肢体接触。”
慕少臣终于懂了。
回来的路上，他想过几种可能。
其中一种，就是那张上过热搜的照片。
原来，真是那样。
他保证说，“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施宁不看他。
她很小气的。
而且，有些事情，不是说过去就过去了。
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想起来，心脏那里，还是会疼。
“宁宁，已经发生过的事，我没有办法抹灭。我只能跟你保证以后。”
“……”
见施宁不说话，他又问，“你还喜欢我吗？”
被他灼热的眼神盯着，施宁脸颊泛热。
生硬地问，“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于冲。
施宁又补充一句，“难道，我喜欢你，你就跟我生孩子，不喜欢你，你就不跟我生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