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河对血腥味很敏感,立刻侧眸看过去,墙角多了一团影子,她心口莫名一紧,脚已经先脑子一步,快速的往那边走。
是随欲。
原本干净的地上此时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光线太暗,看不清颜色。
但陆银河知道,那些是血。
萧琰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可能带上来这些血迹。
这些血是随欲的。
陆银河立刻冲上去,一把扶住虚弱的随欲,声音染上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心焦急:“随欲,你怎么样?”
“能听见我说话吗?”
“听见就回答我。”
陆银河轻拍他的脸,毫无反应。
怎么会突然受伤?
萧琰被打成那个熊样,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应该也不是随欲的仇家找上门,有陌生人来,king不会那么淡定。
到底怎么回事!
随欲已经没了意识,呼吸微弱,体温冰凉,浑身笼罩着死寂。
陆银河胸口莫名一阵刺痛,眉心蹙紧,怕他身上有伤,又不敢动作太大。她完全没察觉自己第一次这么慌乱不镇定,双手在细微颤抖,手心出着汗。
弄了好一会儿,才拉开随欲的黑色夹克拉链,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还好,身上目前看来没有伤,只有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全是伤,伤口凌乱复杂,血肉模糊,隐隐可见森森白骨,还在滴着血,触目惊心。
陆银河小心翼翼架起随欲高大修长的身子,一边下楼一边掏手机打电话给萧琰:“萧琰,开车,去医院。”
萧琰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懵了半响,直到电梯门打开,才回神,惊愕的看着被陆银河架起来宛如死狗的男人,傻不愣登来了句:“他、他死了啊?!”
乖乖!
不会真的被他一拳给打死了吧!
萧琰咽了咽喉咙,紧张,小心脏有点抖。
“……”陆银河的暴脾气直冲天灵盖,冷眸看着萧琰,下令,“快去开车,去医院!”
去医院?
那就是没死了!
这没死是好,还是不好?
萧琰抹了把脸,看着略显吃力的陆银河,立即道:“我先帮你……”
“不用,你去开车,我一个人可以。”陆银河想起随欲讨厌别人靠近,想也没想拒绝前来帮忙的萧琰。
萧琰只好收手,去拿车钥匙开车。
陆银河叮嘱:“开辆宽敞的越野。”
生怕萧琰开辆骚包的跑车出来,这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跑车空间小,哪能容的下长手长脚受伤的随欲。
萧琰应声,麻溜的跑出了别墅,去开车。
奔驰大g,内里空间宽敞。
陆银河小心翼翼把人扶到车上,吩咐萧琰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哦,好。”萧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随欲,声音有些干涩的应着。
想到自己一拳给随欲干倒了,心口莫名慌乱,握住方向盘的手,掌心潮湿,一时间忘了踩油门。
陆银河等了几秒,蹙紧眉抬头,一脚踢向驾驶座椅:“怎么还不走。”
“马上!”萧琰回神,深呼吸,一脚踩下油门,奔驰大g疾驰在夜色里。
车内,陆银河脸色僵硬,手一直拖着随欲的身体稳住,另一只手在他身上仔细搜索了一番,从夹克内层里翻到一只黑色手机。
用随欲的指纹解了锁,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轻染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陆银河没有废话,直接道:“离北锦山最近的医院,急诊室,速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
不出她所料,手机很快又响了。
陆银河无暇顾及来电,将体温冰凉的男人抱进怀里,吩咐萧琰:“把暖气打开。”
萧琰一口“卧槽”差点爆出口,这都什么天了,他都穿短袖了,还开暖气。
但他看着车后座抱着随欲的陆银河,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老老实实开了暖气。
车内很快暖起来。
陆银河额头渐渐布满汗珠,抱着随欲时,手贴在他修长的颈边,一直探着他微弱的脉搏。
很快到了离北锦山最近的一家私人医院。
车子不顾阻拦,直接开到急诊室门口。
萧琰还没解开安全带,陆银河已经推开车门,架着比他高二十几公分的高大男人迅速进了急诊室。
“医生,救人!”
私人医院的急诊室不是很忙,迅速有医生护士跑来,推来病床。
几个人小心翼翼把昏迷的随欲扶上了床。
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检查,包扎。
推到病房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随欲打上了吊水,血肉模糊的双手已经被纱布包了起来,搭在病床上,还隐隐可见猩红。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失血过多,其他地方没有伤口,但手上的伤很重,差点废了。
不过也要好好保养,防止感染留下后遗症。
萧琰去交钱了。
病房里只有陆银河和躺在床上的人。
停下来后,陆银河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完全汗湿,心脏也紧绷着,脑海里好像有一根拉紧的弦,随时会崩裂。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没想到随手在小巷子里抓来挡灾的小东西,竟然能让她挂心至此。
失策!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浑身上下的生气仿佛都散了,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在提醒着生命迹象,怕是以为他已经没了气息。
接个电话的时间,她不知道随欲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银河掏出手机打开,正要去看观景台的监控,床上的人突然传出动静。
大概是吊水起了作用,随欲睁开了眼。
陆银河刚要开口叫他,便发现不对劲。
下一秒,床上的人忽地坐了起来,那双精致的厌世眸不知道看向哪里,眼神没有任何聚焦,仿佛两个深邃的空洞。
和他整个人的气息一样,没有一点活人气。
陆银河心口一凛,眯眼倏地站起来,眼疾手快的按住随欲要挥开吊针的手:“随欲,别动!”
已经没了意识的男人根本听不懂她的话,他力气甚大。
陆银河刚按住他,就被他的手臂缠住。
他的手被纱布缠住不好抓人,但手臂却极其灵活。
好像没有痛觉的一般,不顾手上的伤,将陆银河整个人拽了过去。
手腕上的吊针也被甩掉,血瞬间从针孔处渗了出来,滴到雪白的床单上。
陆银河猝不及防往前一扑,膝盖狠狠撞到床沿,痛的闷哼一声:“妈的!随欲,等你醒来,你死定了。”
“你的手下是属乌龟的吗?还不到!”
来不及挣扎,陆银河整个人已经被大力带到床上。
她察觉到男人的手肘要按住她的背,控制她,她立马利落的翻身,面对着男人苍白俊美的脸。
随欲力气虽然大,但此时宛如没有灵魂的躯壳,攻击没有任何章法。
他要正面攻击过来,陆银河趁机张开双腿,夹住上方男人劲瘦的腰,将人用力按到自己面前。
随欲猝不及防,高大的身体朝陆银河砸了过去。
陆银河咬牙,接了个满怀,被撞得眼冒金星,心里把随欲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底朝天。
来不及顾及头晕不晕,陆银河双臂用力抱住他,双手双脚,紧紧缠着怀里挣扎的男人。
“随欲,你看着我,我是陆银河!”
“清醒一点!”
没有任何反应,回应她的是男人空洞的眼神,狠厉的挣扎。
他双手伤口撕裂,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渗透。
刺目惊心的猩红落入眼底。
陆银河胸口在此刻莫名传来阵阵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