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天还早，我正准备带溯儿出去走走，进屋就见到夜子郎捧着张红帖子在看。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换季呢？夜子郎不仅换毛烦躁，人也变得敏感了许多。
“你我的契贴。”
我看了眼，果然是，又问道：
“没事儿拿它作什么？”
夜子郎看我笑呢，直言说：
“就是要拿出来看的，我打算放你走了，这帖子你拿去撕了。”
我听不懂了，一把抢过契贴放回了柜子里锁好。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那个匣子生吃了！”
话落，夜子郎被我惊着，又笑了。
“我算过了，再过十天会下秋雨，溯儿的生辰礼可以开始办了。”
“算过了，用什么算的？卜术还是？”
“就是历法推的啊。”
“你怎么没教过我这个？”
“你？教？岐儿，你腿上有旧疾，下雨前就会疼，不用教。”
“也是…有点尴尬了…”
我忙得把溯儿带出门了，其实应该坐下来和他好好讨论怎么分工比较好。
“溯儿，你要过生日，要不…汤圆你自己包好不好？”
我问溯儿，当是玩笑，她爱玩面，糯米面不懂，只一个劲儿地跳起来要回家包汤圆，我只好实话实说：
“爹爹骗你的，你还小，你狼亲会包汤圆儿，他包汤圆儿好吃。”
“汤圆，圆爹爹，饿了吃甜甜的…”
溯儿指了指烧饼，我只好牵她过去。买了个肉的，买了个饭豆沙的。小孩儿啊，想到什么是什么，吃了两口不吃了，倒是夜子郎，真的在灶房里留了碗豆浆要配烧饼。
“爱吃啊，这么近干嘛不自己买去？”我乐道，把肉烧饼递给他了。他笑起来更平易近人，让人觉得朴实。
“喜欢岐儿买的，只带给我一个人吃，不是别人也有的。”
话落，他又开始拿豆浆泡他的烧饼吃，我见不得这吃法，忙走开了。他如果泡个油条吃蛮好，泡烧饼总让我觉得…异类…很难评价，但是我尊重他的味蕾。毕竟，我自己还拿糯米丸子包过大葱肉馅儿。
我这个肉馅儿的红糖汤圆更严重，吃过的都说是又好吃又难吃的！要命的是，大葱肉馅儿用桂皮八角料酒腌过。后来我发现，我错在不应该放红糖，用猪油和大酱、老醋一块儿煮更好吃！夜子郎加了点辣子，说‘人靠衣装菜靠汤。’
想起来，有次玉儿回来，家里没电也没烤箱，我们一块儿用米饭和牛奶鸡蛋做了个大蛋糕，还是咸口的，最后加了葱花和盐巴弄成了奶油味儿蛋炒饭，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有种妙手回春的意境…
夜子郎在医馆妙手回春，我在灶房…
“岐儿，你怎么笑那么大声？”
夜子郎喊道，我忙收住了，生怕透露了。溯儿生日，我想做点不一样的菜。
“呀，这啥？”
小溯儿吨吨地走过来了，抱着她的水壶…等等，领口上？
“岐儿，这是什么这…”
夜子郎也过来了，指着她领口上那坨鸡屎发笑。
“笑什么，谁小时候没吃过鸡屎。”
我道，直把溯儿整个人连着水杯都抓去浴房了。
“鸡屎啊，脏脏，吃了长虫虫！”
我唬她，她一个劲儿的喝水，我…
“坏了。你快吐出来，我的好宝宝，你吐出来！”
我道，凑近闻了闻并没问出来鸡屎的味道。
“哦，你也知道不能吃，来找爹爹给你收拾脏衣服。”
我道，她又指了指领口，哭起来：
“爹爹，脏脏”
“不管你！”
我呵斥了句，边骂边给她洗衣服。夜子郎忙着给她换干净的鞋袜，看了眼后门，直抱着孩子去拿锁。
“我看，喂完鸭子这个门儿得锁起来，要不还跑去玩沙土，玩鸡鸭鹅兔！”
我一开始也是十分赞成的，晾完衣服想了想，又问道：
“那会不会太无聊了，忙的时候没空陪她玩儿…”
溯儿好像听出来了，直蹬腿要下去，夜子郎气得从扫帚上抽下来一根竹条。
“哪里是去和他们玩儿，我不用想都知道她是给兔儿崽子喂鸡屎了。”
我当下便眼前一黑了，溯儿被竹条打过，这一看又要挨打，忙躲到门板后，把我们都给逗笑了。我说：
“这不行，把拿新的玩具拆了给她吧。”
我道，夜子郎又啰嗦起来：
“这都不是一回事儿，我现在是要教她别嚯嚯兔子！”
我没在意，就和溯儿说：
“不能这样了，兔兔吃了拉肚子会哭，就没人和你一起玩儿了。”
我是这样和溯儿解释的。她也从门板后出来了，这崽子现在跑得特别快，点了点头就跑回屋里了，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
“看样子，多半是内疚着。”
臭狼说道，也舍不得打了。三岁的孩子有心教是不怕学不会的，夜子郎让她反省，吃饭再出来，她就真的吃饭的时候才从床底下爬出来，不过中间睡了一觉，大概是玩累了。
“爹爹，溯儿喝汤汤。”
爬到椅子上，她指了指菜，我忙给她盛，以为她要自己吃了，可给她勺子她还拿不稳，便抱着喂了。夜子郎看了直道：
“让她坐吃啊，怎么还要抱呢？我喂饭的时候她都不这样娇气的！”
语罢，夜子郎将她抱到小推车里了，可是她一坐到车里就哭：
“爹爹，小鹅抱抱，爹爹抱鹅”
我一天夜子郎念叨我太宠溺她八百遍，不抱了，让夜子郎喂，不过她还是哭。
“我说吧，抱着喂，一会儿功夫喂完了，早上本来就被骂得委屈了，还不兴人家委屈。”
夜子郎不听，又喂了两口，好，这下溯儿哭得都吐起来了。
看孩子这样我怎么不心疼，可是夜子郎也把她当命，顾不得收拾先抱起来哄了，又黑着脸向我赔不是。
“岐儿，我，错了，不该和你犟…”
我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只淡道：
“她要哭咱能怎么办，再说了，我又不拿你当下人，别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不吃就不吃了，饿了自然会吃。”
我不像从前一样紧张了，从前溯儿一吐我特别紧张，怕她难受，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她只要不高兴，随时随地都给你哭一顿。我…遗传给她的…
“好了好了，不吃了。”
哭声渐停，我总算敢抬头去看我那宝贝溯儿，忙停下筷子给她晾水喝，又切了几块梨。
“怎么有些咳嗽了？”
我又开始紧张了，抱过孩子贴了贴额头，温度正常。
“哭得那么厉害，胖子都有些哑了。”
夜子郎没吃饭，收拾了地板，去熬了剂秋梨枇杷露。
这顿饭搞得彼此都不高兴，我有些受不了夜子郎了。
“我们真不一样，你主张立法严行，我只想她高高兴兴地把饭吃完…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分开，这几十年岂不是不值当…”
明明早上才看了婚贴呢。
我以为夜子郎要陷入沉默了，谁知道他还笑：
“所以我才说，我们要从知己变成家亲了。”
“我也说了，我不要！”
我立即反驳了，夜子郎能拿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