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记忆反刍(1 / 1)

房间之内一片狼藉。

难以言喻的腥气与散落在地上装满粘液的橡胶套,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盛迟站在房间门口,彻彻底底地黑了脸。

他回头用冰冷如刀的眼神狠狠瞪了身后罂粟一眼,但罂粟却妩媚一笑,朝他抛了个飞吻。

盛迟怒火几乎是直冲上来,他攥紧了拳,却是猛地伸手照着身边曹三脸上便是一拳。

这一拳,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发泄心头的愤怒。

曹三本就猝不及防,当下整个人几乎被砸得倒飞出去。

他后背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之上,不可控制地闷哼一声,只觉嗓子眼顿时便是一股甜腥的血气涌了上来。

就在二十分钟前,齐宁的父亲齐耀刚刚被抬进救护车。

十分钟后齐宁赶来,一眼看见房间里这副场景时,整个人几乎是直接气炸了。

他甚至是当下几乎恨不得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自己都一起掐死。

最后还是被保安硬生生给拖拽了出去。

到了现在,他依然还在大厅大骂他那个“老当益壮”的老子和盛迟的十八辈祖宗,声音响彻着整个空旷大楼。

“你干得真不错啊。”盛迟阴鸷的目光盯住了面前似乎被吓了一跳的罂粟。

片刻他回头进了房间,包着纸巾捡起了地板上沾上了奇怪粘液的破碎药剂瓶。

“盛总干嘛还怪我?”罂粟耸了耸肩,浑身没有骨头一般慵懒地贴在了门框上,有些不悦地埋怨道,“我还觉得委屈呢,那老东西上床前还答应说要给我买跑车,现在好了,不仅没尽兴,而且啥也没捞着,盛总,我看你这药剂也没有很……”

“你再说一句,我把你舌头都拔下来。”盛迟瞬间捏碎了手里剩了半截的玻璃瓶。

罂粟一时没了声音。

她只是沉默地凝望着盛迟,然后抿紧了红唇。

而只有这时候,盛迟才感觉她那双眼睛好像有几分与栾玉鸣相似。

但再多看一眼,好像又一点都不像了。

他额上的青筋暴起,很是烦躁地把玻璃碎片砸在地板上,又发泄一般碾了一脚,半晌才从齿缝里憋出一句话,“把苏城医生请来,看看那老东西还能不能救活,然后给齐宁一笔钱,让人给我把他也拖走!”

门口几个身着黑色衬衫的立马像是被赦免死罪了一般脚下抹油地迅速拖走了昏死过去的曹三。

只留罂粟还在静静地看着盛迟,眼中满是冷漠。

好似在看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一般。

盛迟成功被这目光激怒了,他上前伸手一把扯住了女人微卷的长发,把她硬生生拉到了跟前。

男人低哑的声音像是能沁入骨髓的寒冰,在耳边缓缓响起,“你翅膀硬了,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从我眼前消失,别逼我打女人。”

罂粟抬着眼注视了盛迟几秒,当下嗤笑了一声,讨好般伸手扶住了男人的手臂。

她柔软的手指顺着手腕凸起的青筋一直滑到了他的小臂。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对她每个男人都用过。

盛迟眼光一凛咬紧了牙,仿佛是粘上垃圾一般拎着女人的头发将其扔到了一边。

他一时嫌恶地拍了拍手,随后毫不留恋地从罂粟的脚边跨过。

“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果然恶心。”他狠狠低骂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却丝毫没看见跌倒在地上的女人毒蛇般带着笑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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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之中,栾玉鸣果然再一次失眠了。

她一个人背对着房门在陌生的床上安静躺着,安详平静得就好像已经安息了一样。

她忽然觉得,假如现在有人往她手上放一束花,她都能直接入土为安。

横店扮演尸体的角色,都没她现在模仿如此得惟妙惟肖。

父母离开自己前往冰岛后,她非常成功地养成了自己消化情绪的习惯。

脑中膨胀发酵的情绪,一开始会像躁动因子一般肆意破坏她的理智,但慢慢就会被压制得变得麻木。

只要撑过那个痛苦的阶段,一切就都会风平浪静。

那年与晏知远提出分手的当天,她便连夜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飞往英国出差。

在会议上,她面对各界精英疑惑试探的目光,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从容自若。

根本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一位刚刚与心爱之人分别的失恋女性。

而在会议结束后的凌晨,也没人知道她一个人默默在酒店里喝得烂醉如泥。

因为第二天,她又带着精致的妆容,身着高贵长裙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酒宴之间。

红酒摇晃间,暂时淹没了很多情绪。

但此刻栾玉鸣闭着眼睛,心中思绪纷杂。

记忆是会反刍的。

可将近三点之时,她却忽然听见房门口“咔哒”一声被轻轻地打开了。

来人很小心安静地在她床边站了好一会,久到栾玉鸣几乎觉得这人好像已经离开了,才忽然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晏知远动作意外很轻柔,他伸手用手指轻轻勾开栾玉鸣落在肩膀的长发,看了看红肿已经消下去不少的伤口,便收回手,把她心情烦闷时踢到腰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栾玉鸣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规律,叫人看不出破绽。

却又莫名感觉发梢被那人牵动下,头皮与后背都一阵阵地发麻。

她自诩是个非常擅长斩草除根,规避后续风险的人。

但这招对上晏知远好像突然丧失了作用。

无论这栋别墅,还是这个房间,每个角落,好像都缠绕着晏知远的气息。

沉默无声地就把人沉没其中,在不经意间将人禁锢。

栾玉鸣缩了缩身体,悄然无声地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几分钟后,门口便再次响起了轻微的“咔哒”一声。

房间再次陷入了空洞的死寂,成为了情绪生长的温床。

可突然之间,栾玉鸣很想念那股清清冷冷又疏离的木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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