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泱轻挑起下巴，“念夏之事，我不迁怒你。”
这同他又有什么关系，陆寅宠溺的望着锦泱，失笑，“罢了，我喝，但若喝没了，你可别心疼！”
“嘿嘿，到时候呀，你也心疼！”
这杏花酿，越品越醇，回味甘长，若不然那家偏僻又不出彩的小店也不能传承三代而不败。
三杯下肚，一股火从腹内烧到喉管，偏偏并不灼痛，却有一种透彻的熨帖。
陆寅总结起来唯有两个字。
舒坦！
酒盏在陆寅细长的指尖旋转，而后，他落拓而笑，慵慵的睨着眸，“泱儿说的对，这酒倒是有些意趣。”
停顿片刻，陆寅主动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不如我把他们那里剩的都给泱儿搬来，皇后娘娘可否饶过臣御下不严失察之过？”
“饶不过又能怎么，又不是你，你还能压着裴安怎么样不成，算了，念夏已经同意另觅他人，我挑了几个，等恩科之后再挑几个，到时候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到时候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你少去折腾这杏花酿，人家就指着这桃花酿卖菜呢，这还是看在我是老客人的份上给我两坛，旁人去，根本一个也要不来！”
前世念夏凄惨的死在宫里，此生锦泱早就想让她换个活法，她能主动提及离开，锦泱自然不会阻拦。
陆寅沉默须臾，认同点头，“他可能会后悔。”
“就是要后悔才好！”
二人对饮，谈天说地，铜壶漏到三更。
在陆寅刻意劝酒下，锦泱业已醉意沉沉。
雪腮晕成红润润一片，嫣目朦朦胧，拄着下巴，娇憨的朝他傻笑。
“唔……陆寅，你怎么有七只眼？不好看……”
她歪歪扭扭，想伸手去摸陆寅的眼睛，却险些从凳子上掉下来。
陆寅伸出手把她圈住，顺势将人带进怀里，“为夫扶你回榻上可好？”
锦泱娇气的摇头，跺了跺脚，“不好……要抱。”
陆寅求之不得，俯身打横将人抱起放到床上，扯了玉勾，纱帐垂落，困出一块只有二人气息的小天地。
他把她放下，锦泱却不撒开挂在他脖子上的手。
陆寅弯着腰，伸手想把她的手摘下来。
可她一双玉藕似的双臂却挂得更紧，又娇又媚，“你不许走！”
陆寅的心一下子软下来，他塌下腰，坐在床榻边，“我去换衣裳。”
锦泱紧紧攥住陆寅堆在榻上的衣摆，“你骗人，你是想跟裴安去逛花楼！”
陆寅一怔，继而失笑，“怎么会？”
锦泱瞪圆了眼，“会！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尤其你还是个老鸨头子！花楼就是你家开的，你去都不用花银子！”
陆寅：“……”
陆寅无法，只能在帐内把外袍脱了，也不换寝衣了，穿着里衣挨着锦泱侧身躺下。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慢悠悠的勾缠锦泱的衣裙，“泱儿不想我走？”
“不想！”
“乖，告诉夫君，喜欢夫君么？”
将近两坛的杏花酿，几乎都进了锦泱的肚子，此刻她脑子昏昏沉沉，只能凭本能回答，“喜欢。”
陆寅像一只狡诈的大灰狼，循循诱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唔……头疼，想不起来了……”
陆寅的手已经卷进锦泱衣内，“是不是一开始？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他还记得白日里她说过的话，便想方设法也要弄个明白。
何为一开始？
从哪里的开始他都想知道。
锦泱的眼瞳有些涣散，意识像是穿梭回了一个很遥远的时间，“一开始啊……就是我刚回来那会儿。”
陆寅耐着性子，润声道，“心肝是去哪里玩了？好玩吗？”
“呜呜……一点都不好玩，好疼，幸亏你来了，你带兵打进来……”锦泱侧眸看他，蕴含迷恋，“你穿了一身银色盔甲，威武英挺，好威风呢，现在想来，许是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吧……”
陆寅听得心惊。
哪里有这些？
他何时带兵？
锦泱却很动情，她钻进陆寅怀里，紧紧抱住他，呢喃呓语，“谢谢你，帮我入殓家人，谢谢……”
入殓？
家人？
陆寅一夜未睡，睁着眼，他想，这也许只是她的一段梦罢了，自己为何非要赋予这个梦一个不同于世的认知？
只要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其他的，凭他风起，凭他花落。
单单她很早便喜欢自己这一条，足以让陆寅为此而兴奋失眠。
……
朝阳爬过城墙，锦泱缓缓清醒。
杏花酿更有此等好处，便是宿醉后不会上头头疼，虽也有些昏沉，但照比其他酒后劲的反应，这种无疑更让人喜欢。
不头疼归不头疼，但锦泱却有些想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看着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的陆寅，她十分惊讶！
酒后什么都没发生？
陆寅竟然什么都没做？
不像他的性格嘛……
锦泱又去检查自己的衣裙……
窸窸窣窣的一些响动惊动了陆寅，他睁开眼，眸中罕见的蕴着些许疲惫。
“再陪我睡一会儿。”他伸手一捞，便把锦泱按进怀里，独属于她的淡淡香味令人心安不已。
锦泱往上挪一挪，让陆寅躺在自己腹上得更舒服一些，如同拍小祈安一样，一边轻柔的拍着他，一边问道，“我喝多了闹你了？”
比闹更严重些……
陆寅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锦泱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而后有些紧张的问道，“那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陆寅浓沉的鼻音带着一丝别样诱惑，“没有，很乖。”
“那你为什么一夜没睡？”
陆寅才闭上的眼又睁开，揉了揉眉心，“想一些事情……时辰还早，你还睡不睡？”
往日里晨起惯了，这会她也没什么睡意，正想说什么，一只粗粝的手自上而下，卷进衣衫里。
“不困就别睡了。”
……
不多时，一只素白手臂探出帐外，软软垂下榻边，随着声响渐大，那只手无助的攥紧帘帐，似海浪拍击下的救命稻草。
“泱儿，说，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