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会让年近半百的师父替自己承担责骂,届时她会竭力向对方解释自己的缘由,若是得不到理解,自己也只能认栽。
清宴含笑说了句谢师父,便开始朝尸体断颈部位下手。
一旁的闫都看的是心惊肉跳。
视线所及的是清宴用手利落的切开皮肉,就算是手上溅上血也毫不介意,她一边贴近了连着断骨的血肉观察,一边云淡风轻地同莫成规对话。
“你这孩子要是真没干过杀猪的营生,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了。”莫成规站在清宴身边,看着她过于熟练的使刀手法啧啧称奇。
清宴打量着自己切开的断颈皮肉,似在思索,却也能分出心思回答莫成规:“师父说笑了,我若是杀手出身,早就被梅大人抓进牢里严刑拷打了。”
说完,她便开始观察创面状态。
果然,创面回缩张力较轻,细看之下可发现伤口边有一条水平条形的鲜红色索沟,索沟,俗称绳印,指绳索压迫人体皮肤留下的痕迹,中间留有凹陷,方才她又进行了分层解刨,发现这索沟下的肌肉出血比较明显,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就能说明这索沟是此人生前造成的。
可惜这凶手似乎是想刻意掩盖其死亡真相,几乎是顺着勒痕砍下头颅,又将留下痕迹最多的头部带走。
不过这断头创面皮肉平整,定是砍头时并没有挣扎,也就是说,这女子是先被勒死后被砍头的。
若是在现代,她可以切下淋巴结进行病理性检查,现在她也只能停滞在这一步了。
不过还有一个事可以确定。
再次伸出手往那痕迹上比划,清宴了然。
这女子恐怕并非他杀,而是自缢身亡,虽然缢死和勒死都会使颈部留下索沟,但缢沟的特点是着力侧深,两侧渐浅,最后出现“提空”或交叉的状态。
这创面虽留下的痕迹不多,但结合她以往的验尸经验,能大致还原其伤痕走向。
缓缓放下刀,清宴有条不紊地将自己所验结论全然托出。
莫成规听完,沉默半晌后缓缓出声:“丫头,你的结果与我相近,却远出于我。”
“我以蒸热法使尸体伤痕显现时便知晓其死因并不是这般简单,整个尸首其它部位留有伤痕,脖颈处也留下痕迹,却不知她生前是否与歹徒有过争斗,为了更加准确的得出此人到底是勒死还是自缢,我不惜亲身试验。”莫成规拉下衣领,露出他脖颈处的痕迹。
在清宴愕然的目光下,莫成规反而笑得释然:“可是你这丫头仅仅就往这儿一站,使刀割弄两下便得出所有结论,实在让人自愧不如。”
“师父您这般可就是过于高看于我了。”她轻轻叹气:“我不过是利用前人累积的经验做出判断,而像您这样的人就是书写下这经验的先创者。”
“哈哈哈哈,丫头,你可就说笑了,我所认识的人中可没有一人能说出勒痕与自缢的差别之处,你是从哪里学的?”
看清宴这验尸经验或许比一二十年的仵作还丰富,但她这年纪,不可能真的验了这般就的世吧。
“难不成……”莫成规看清宴的目光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这大邺还有其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