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香萦绕在临沂书院间，不时传出阵阵牙牙学语的读书声。
午后的暖阳催得人昏昏欲睡，从支起的窗枢望去，一个昏昏欲睡的娃娃正竖起书本，将自己大半个头遮挡住。
他停下了嘴里早已吟不出完整的诗词，借着书遮挡心安理得地入睡。
孩子有嗜睡的，也有好动无法正经坐上半刻的。
另一头古灵精怪的小霸王正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为自己的弹弓补充“弹药”。
谢随安盘腿席地而坐于上方教席处，只需轻轻暼下一眼便能将霸王吓得安分守己。
没有孩子愿意挨谢先生的一顿教训，同平常的温柔随和不同，若是真的挑起错处来，谢先生向来是从不手软的。
谢先生不用戒尺，仅凭一张嘴便能将人斥责的面红耳赤，相比之下，孩子们更愿意挨爹的一顿板子。
“清言，方才我教你的两句诗抄好了吗？”
苏清言就被安排在谢随安教席的侧后方。
谢随安在向其他孩子教授诗词前先会给清言教写一遍，再令他自己抄写。
由于清言自学的零零散散几个字并不多，所以他需要帮助清言从更基础的识字学起。
清言惴惴不安的搁下笔，回道：“先生，我写好了。”
“拿上来我看看。”
吹干了宣纸上的墨迹，清言拿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往前头走。
众目睽睽之下，谢随安接过清言递来的字细细查看起来。
堂下的娃娃见先生的注意力得到转移，又开始嬉闹起来。
“字迹工整，可见你用心程度，但写字笔划顺序不对，行字过于单调。”
谢随安看着宣纸上的诗句，修长白皙的指尖轻点在桌面上。
“建议你先照着书法名家的字写，练习多了，便能自成一套字迹风格。”
“我书房里藏有几位大家的亲笔真迹，这堂课之后，你随我前去挑选一本。”
谁知默不作声的清言突然来了句：“先生，我可以照着您的笔迹来学吗？”
听到这话谢随安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为何？”
“我觉得……先生的字很好看。”
清言说的话确实不假，这案桌前的文章上就有谢随安写下的批注。
他行笔之姿看似端正，横撇竖捺间笔锋迥劲，似银蛇又好比一柄软剑，踪迹难定却时刻准备着锋芒毕露。
“清言。”谢随安忽然语气严肃起来：“我的笔迹并无固定，常人难以临摹，你确定要以其为范本？”
“是，先生。”清言目光诚恳，着实让人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
谢随安道了声好，便缓缓起身。
“福宝，方才教你的诗会背了？”
没有料到谢先生突然发难，刚刚课堂上还闹成一团玩的不亦乐乎的孩子们立即端正了身子坐好，有些仗义的孩子还叫醒了熟睡的同桌。
被点到名的孩子腾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纸团瞬间丢进桌下，他抓抓头发，又挠了挠后耳根，一张小脸儿涨的通红，期期艾艾愣是挤不出一个字来。
“先生，我……还未背完……”
“那你先背你已经记下的。”
上方不容置喙的声音传来，福宝更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