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抱着白术替他包好的字帖走在最前头，而清宴则是跟在后方。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依旧是相顾无言。
入了夏的夜依旧凉爽，田埂间散着若有若无的清新稻香，有几道蛙声在不远处此起彼伏。
这气氛实在有些诡异，清宴便琢磨着怎么向清言搭话。
天色蒙着层灰翳，山坳间亮起几家灯火，为这山村平添几分温柔。
“阿言，今日写的字难吗？”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说出去却是后悔无比。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今儿还抄了二十遍书呢。
清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不难。”
言简意赅的回答，也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想着再接再厉，清宴又准备问对方中午吃了些什么，谁料对方先一步开口。
“验尸是怎么一回事？你并没有去钟大爹的摊子帮忙？”
清宴微微一愣。
她不是瞒的好好的？谁告诉清言的？
沉默了一会儿，清宴微微咬唇：“这也是你阿姐……嗯……学得一门手艺……”
听到这话，清言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她，眼神充斥着不解与审视。
“你还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语气里掺杂半分质问半分疑问，清宴却忍不住愰了神。
那她瞒的事儿可就多了。
比如瑾川并非亲生当初要送走他，比如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苏宴娘……
“没了，就这一件事。”清宴斩钉截铁的说。
清言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又道：“这样也罢，总归好过跟着钟大爹惹人非议。”
钟奎是个鳏夫，夫人早些年同他一起逃难时患鼠疫亡故，如今也就带着个儿子摆摊卖猪肉。
清宴想着自己往后的确也该注意言行，毕竟这现在的她身处着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的时代。
两姐弟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程，直到月牙儿悄悄升至树梢。
这时清宴路过一户农户院外，里头传来两个娇俏女子的谈笑声，又瞧见她们坐在门口大树下的秋千上，手里正用彩线缠绕着剪刀。
她默默观察了会儿，又回想起下午在书院门口看到的境况，便忍不住问：“阿言，她们为何用彩线缠绕剪刀？”
白术的话接着浮现在脑海，又接着补充：“还要寻男子赠发？”
清言自顾自的走路，只是草草回道：“这种事你应该回去问阿娘。”
是吗？清宴有些来了兴趣：“难道她们做的事和两天后的采月节有关？”
“对。”清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你就无需不自量力缠彩绳剪刀了，没有男人愿意赠发于你。”
“为何？”清宴眨了眨眼睛。
“男子若收下女子的彩线剪刀，并裁下自己的一截发回赠女子，便说明男子愿意同女子结秦晋之好。”
“原来如此。”
这就是采月节的相亲风俗吧，不过竟然是女方向男子赠物求爱，也颇为大胆自由了些。
“你那谢先生果真是受欢迎，我来接你时有许多姑娘守在门口等着给他送剪刀呢。”清宴嗤笑一声，想起了那有钱的包租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