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蓁摸了摸发髻,觉得有些空,道:“钟灵,把那枚白玉簪子给我戴上吧。”
“是,小姐。”
钟灵取来了簪子,替秦蓁蓁簪了上去,白玉衬银纹,锦上添花,清冷优雅。
她开口道:“这白玉簪子当真是配极了小姐。”
“送簪之人定是很了解小姐吧,知小姐喜这梨花,还特地在簪身刻了梨花样式,缀了这梨花流苏。”钟灵开口称赞。
是啊,不过梁御枫说这簪子非他相送,那还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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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斋
“这位姑娘,想找些什么书?”掌柜的看进来位气质不俗的女子立马躬身上前询问。
“不知这店里可有十分寻常的话本子?什么类型的都可。”秦蓁蓁淡笑道。
“有有有,我这墨香斋想要什么书都有,这就去给姑娘找来。”
片刻后,小二抱着一堆话本子走了过来。
“姑娘,库房还有好多呢,你且先挑着。”
“不用了不用了,这些都帮我包起来吧。”秦蓁蓁看也没看,就招呼着伙计替她全部包起来。
她没有看这些话本子的爱好,只是问了下毓秀她们,都说这话本子十分的精彩有趣,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陆璟晔肯定什么样的好书奇书都见过了,想必这市井小书怕是不多见,于是便拉着钟灵来这墨香斋买书。
是了,秦蓁蓁昨日回去其实就想通了,既然璟世子心里有人,那她也不能缠着人家,但是最起码他也帮了她那么多忙,总要给些回礼的,上次阿哥送的是代表侯府的,可没有代表她!
她今日挑选这些书,真的只是为了还人情。
从墨香斋出来,秦蓁蓁就和钟灵一路前往恭亲王府。
秦蓁蓁心里暗暗的想,今日之后,她便再不入这王府半分,离陆璟晔都会远远的!
“秦姑娘,世子还有要事,请您稍等片刻。”遗风恭敬地说道。
秦蓁蓁展颜,道:“无事,我等着就好。”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见人来。
秦蓁蓁等的快无聊死了,都要把裙子上的银纹数清楚了。
陆璟晔推开书房的门,便看见遗风侯在外面。
“世子,秦姑娘在前厅。”遗风躬身开口。
陆璟晔一怔,“什么时候来的?”
“约莫一炷香。”
“怎么现在才说!”陆璟晔挥袖,抬脚便向前厅走去。
遗风一脸茫然站在原地,明明是您自己说的,若无紧要之事,不要打扰。
陆璟晔刚一踏入厅内,秦蓁蓁便上前来打招呼。
“璟世子,你可算来啦。”
“抱歉,久等了。”
“没事的,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我今日来是给世子送书来的。”说着,指了指桌案。
陆璟晔眼睛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案几上面放着一个大书箱,有本书未被完全遮盖,露出来几个字:搜神记。陆璟晔眸色一沉。
又听秦蓁蓁道:“听枫世子说您喜欢看书,我便从墨香斋买了好些有意思的书给您,算是还了之前欠下的人情。”
陆璟晔一顿,她当真是不愿欠他分毫,做什么要撇的干干净净,几次三番跟他道谢。
陆璟晔登时不悦,说出口的话便带了几分冷意,“于我你究竟还要道多少次谢?”
秦蓁蓁被问的一懵,“璟世子帮过我太多次,这些东西只是......”
“本世子会收下的,秦小姐可以走了。”陆璟晔转过身,竟是要开口赶人。
“那璟世子去忙吧,蓁儿先走了。”秦蓁蓁不知道为何他这突然冷淡的态度,于是只好开口离开。
“等一下。”陆璟晔向前几步叫住她。
“嗯?”秦蓁蓁回头,迎面便对上了陆璟晔的脸,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剑眉英挺,墨眸深沉,鼻梁高高的,薄唇微抿着,离的近了,又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淡雅致的香,令人十分舒服。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秦蓁蓁不由觉得双颊发热,刚想避开他,便听他开口:“想知道本世子心仪之人,为何不亲自来问?”
啊?诶?难不成梁御枫全跟他讲了?遭了,这下真的无地自处。
“璟世子说什么?我听不懂。”秦蓁蓁装傻。
“梁御枫全都告诉了我。”
秦蓁蓁:“......”
说好的朋友呢?说好的绝不说的呢?骗子,大骗子!
“好吧,竟然被发现了,我说就是了,我就是向枫世子打听您了,如此您想怎么样,说吧!”秦蓁蓁理直气壮的说道。
陆璟晔轻笑了两声,道:“我能怎么样?”
“竟然璟世子如此问了,是承认心仪之人是那齐慕嫣了?”秦蓁蓁眼珠一转,小嘴一撇。
“我何时说过?”陆璟晔疑惑。
“不过......”
陆璟晔向前走了一步,秦蓁蓁又后退一步,很快被逼回了木椅中。
“我很好奇,秦小姐大费周章打听本世子作甚?”他低着头看着她,目光触及到她发间的簪子,眉目不由舒展了下来。
这白玉簪子与她真是相配。
“我......我,我闲来无事乱打听行了吧!”
“哦?”
“莫不是心悦本世子?”陆璟晔戏谑。
被他困在座椅中间,秦蓁蓁本就挣扎不得,又听得此话,双颊发红,便也不再动了,片刻,像是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直视他。忽然嘴角勾起一抹怪笑,紧随着一双玉藕般的手臂便攀上了陆璟晔的脖颈。
“倘若我说是,本小姐就是心悦你?你当如何?”她语气调皮,眉眼带笑。
天啊,真的完全豁出去了,什么脸皮她都不要了,若她今日不说,以后怕是都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陆璟晔一怔,嘴边戏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耳垂渐渐漫上红晕,怦怦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交杂一处,十分暧昧。
见此情景,遗风和钟灵早就识相的躲得远远的了。
陆璟晔低头静静的看着她,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可那人眼眸水光潋滟,蕴着说不尽的绵绵情意,粉嫩的唇瓣轻合着,白皙的脖颈尽在眼前,若隐若现的锁骨仿佛勾引他一般。
什么东西在心间挠了挠,痒痒的酥酥麻麻的。她仅仅做了一个动作,便惹得他万年冰封的心,尽数融化。
秦蓁蓁,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正欲起身,摆脱她的手臂,便又被秦蓁蓁拉回。
“世子还没回答我呢,难道我不如那齐慕嫣?”眼神清澈,是在等他给她一个答案。
“不会。”陆璟晔认真的说道。
话音刚落,秦蓁蓁眼前一黑,下一秒,便觉唇上一凉,似是有什么东西碰了上来,只一瞬便离开了。
然后耳边响起了陆璟晔的声音,“秦蓁蓁是你勾引本世子的。”说完,拉开她的手臂,转身离开了前厅。
眼前重新亮起来,秦蓁蓁怔在原地良久,直到钟灵走上前来小声道:“小姐,璟世子都走远了,你还在这干嘛?”
秦蓁蓁回过神,发觉脸实在烧的厉害,没回答钟灵,起身便往府外走去。
“小姐,你等等我。”钟灵在身后喊道。
秦蓁蓁哪还敢多做停留,跨出府门,便钻进了马车。
钟灵从后面追了上来,刚坐上马车,秦蓁蓁便吩咐车夫快些离开。
钟灵一脸茫然,小姐这是怎么了?
然而秦蓁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比这马车行驶的还快,她捂住脸,眼前却一遍遍出现陆璟晔方才的样子,还有自己那不知羞的模样。
秦蓁蓁暗恼,她今日来是还清陆璟晔人情,往后再不打扰的。可他刚刚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秦蓁蓁脑袋都要炸了,心里也乱作一团,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回府后,便吩咐钟灵和毓秀去打桶水来沐浴。
坐在浴桶里,秦蓁蓁才觉得舒服了些许,迫使自己将这两日的思绪重新理了一番。
梁御枫确实没有说陆璟晔喜欢之人是齐慕嫣,是自己又胡思乱想了。
那他刚刚......是不是说明,他是喜欢自己的?秦蓁蓁勾了勾嘴角,又觉得脸颊开始发烫了。
从浴桶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秦蓁蓁坐在妆台前,打理头发,她将白玉簪子拆了下来,放在案上。拿起木梳,便开始一簇簇的梳着,半晌放下木梳,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钟灵。
“钟灵,那个装着簪子的盒子在哪?去找来。”
片刻后,钟灵拿了那个红木漆描金的盒子给了秦蓁蓁。
“奴婢那日看着这个盒子与这白玉簪子不甚相配,便将它放在了库房里,小姐找来是要作甚?”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
将簪子挪向一旁,秦蓁蓁仔细的看着那个盒子。
梁御枫说这个簪子不是他送的,可是分明是他让七皇子转交的,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她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但直觉告诉她,他们都没有说谎,如此看来,这簪子的玄机大着呢。
秦蓁蓁来来回回的捣鼓了一会,企图看材质和工艺来看出些线索,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盒子,实在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兴许又是自己太敏感了。
正当她准备合上盖子的时候,右手使劲了些,便听到轻微一响,她立马将盒子翻了过来,便看见底部出现了一条缝隙。
原本的盒子底部因为是红漆又描金了些花纹,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如今她稍一用劲,底部的一块小格子便露了细微的缝,她又一按动,那处便彻底松动,竟是可以直接取出来的。
秦蓁蓁大喜,原来当真有玄机。
她抽出那块格子,里面除了一张纸条,什么也没有。
鬼使神差的,她拿起来那张纸,展开,入目便是一行小字: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不喜桃之夭,唯爱其叶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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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府,北院
秦翊叩响了靖安侯书房的门。
“父亲在吗?孩儿有事找您。”
“进来吧。”
秦翊拱手而立,“父亲。”
“有何事啊?”靖安侯手执书,抬眼看他。
虽然秦远阳已有四十七,但是依旧可见年轻时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沧桑,有的只是时光沉淀下独留的沉稳和威严。
“其实有一事,孩儿未曾告知父亲,前些日子在城郊梨苑的时候,蓁儿.....她其实被人绑走过。”秦翊心虚的开口,甚至不敢抬头看靖安侯。
但不出所料,秦远阳果然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秦远阳一把将手中的书拍到桌案上。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现在才说!你这个当哥哥的是怎么做的,连自己的妹妹都看不住!”
“孩儿知错,定不会有下次。”秦翊诚心认错,这件事他也怪过自己,若非陆璟晔,怕是要传的人尽皆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秦远阳没耐心听秦翊在这认错。
秦翊特意避过了秦蓁蓁去找梁御枫的事情,将其他事情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一遍。
“你说那璟世子也去救了蓁儿?”秦远阳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秦翊。
“是,不仅如此,璟世子还查出了这幕后之人。”
“是谁?”秦远阳开口问道。
秦翊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还有谁敢欺负我靖安侯府的女儿?”秦远阳看出秦翊的为难,示意他快些说。
“父亲,据璟世子所查,是......皇后所为。”
秦翊又将前两日秦蓁蓁说与他的全数告诉了秦远阳。
秦远阳一怔,走到桌案边坐下,眉头紧皱,面色凝重,沉默了片刻,到底是官场摸爬滚打的人,想了一会,这其中的弯绕便想的透彻了。
“父亲,还有一事,前日孩儿亲自登门感谢了璟世子,有句话,璟世子拜托孩儿传达。”
秦远阳示意他说。
“璟世子说,多言不可与远谋,多动不可与久处。”秦翊将陆璟晔那日的话一字不落的跟秦远阳说道。
“哈哈哈......”秦远阳闻言笑道。
“这璟世子,当真是和他父亲一个样,不出户而知天下,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哈......”
秦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问道:“父亲与那陈冲......”
秦远阳摆手,“哎!无事,那陈冲,为父知道他是何人,不过是陈家的一个旁支,娶了你母亲一脉旁支的女儿。三甲进士出身,爬了好久才爬到兵部侍郎的位置,就想着跟我靖安侯府攀上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