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问殷唇轻启，“沈千……”他略一思索，“楼。”
柳清意不知想到什么，心中微微安定了下来。
当时祭剑的时候，便知道了沈千楼的创造之力不全。
现在突然空降一个太墟境大能来替他们解决这些失去控制的神兽。
看来是这就是沈千楼的本体。
但看样子，从前的那些事情是全忘了。
柳清意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万千话语从唇边划过，他似乎又不太想说什么了。
主公现在已经不在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俯身拱了拱手，“多谢沈公子相助。”
沈千问看着柳清意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想问，但潜意识里觉得他应该不会多说。
于是就把视线放在了刚才喊他姐夫的那小子身上。
白虎四神兽颇为畏惧沈千问，虎视眈眈的围着四周，盯着聚集在一处的神望山众人。
无界看情况不妙，大喊道：“你们难道不想替神明报仇了吗？凶手的狗腿子就在这里，你们还不快点！”
无界不停的在鼓动四神兽。
但顷刻间，他还没反应过来，甚至嘴还张着，就灰飞烟灭了。
沈千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飘飘然收回衣袖，身姿洒脱，宛如琼林玉树。
还笑眯眯的蹲下来对楚天破道：“你把你姐姐的事情告诉我，我用一颗糖来交换怎样？”
楚天破：“……”
腿有点发软，站不起来了怎么办？！
楚天破连滚带爬的扶着柳清意伸出的手，沾了一身的泥，像是灰姑娘一般。
他摸了摸脸，但脸上更脏了，乌黑的泥土在白皙的脸庞上，衬得他跟个花猫一样。
一想起老大，他五官又耷拉了下来。
连姐夫没死成这件喜事都不足以冲散他心间的哀愁。
楚天破刚想要说什么，却见沈千问伸出玉白修长的手指，手心托着一个拆开包装的糖果。
楚天破刚要拿走糖果，沈千问托着糖果的手却突然又收了回去，他另一只手曲起，食指在下巴上点了点，盯着糖果，像是在思考什么。
“嗯……一颗太多了，半颗吧。”
楚天破：“……”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莹白得发光的手指在糖果上空一划，接着糖果在糖纸中裂开两半。
楚天破：……大能的生活如此拮据？
望着沈千问甚是为难的样子，楚天破不忍夺人心头所好，便摆摆手道：“您留着吧。”
沈千问欣然收回手，并且在心里对这个陌生人加了不少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天破。”
沈千问略微一沉吟，“姓楚，那你姐姐呢？”
楚天破满头问号，接着在柳清意不停的眼神示意中茅塞顿开。
“她不姓楚。”
沈千问注意到空气一时间压抑了下来，无边的悲伤在蔓延。
神望山上又是一片饱经摧残的荒土模样。
难道是……
沈千问皱紧了眉头，“夫人她是不是，遭受了什么不测。”
听到姐夫亲口这样问，楚天破眼眶一酸，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情绪，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倏然之间窜了上来，眼眶顿时就红了。
沈千问看着楚天破掉起了眼泪，顿时心中沉痛。
分神带来的情绪好似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
如坠深渊，千疮百孔。
沈千问把裂开两半的糖塞到口中。
他好看的眉宇微蹙，好苦……
苦得他舌尖发麻，眼睛发疼。
原来裂开两半的糖居然那么难吃。
味同嚼蜡。
还是圆滚滚的糖果更甜……
有多甜？
他用力去回忆，却想不出半点甜味，只有满口的苦涩。
他下意识的的逃避，但那种悲伤绝望到无限接近于痛苦死亡的滋味，却如同天罗地网般，将他牢牢罩在其中。
无法挣脱。
沈千问双手无力的搭在身侧，一双眼眸有些黯淡。
想必他是爱极了自己的妻子，不然怎么会这样痛苦？
沈千问声音有些沙哑，“她……可有留下些什么？”
好让他为她立下衣冠冢。
楚天破想了许久，然后红着眼睛摇摇头。
沈千问眼中涌出来什么，他用手指碰了碰，湿热而温暖。
是泪水？
是泪水！
楚天破哽咽道：“除了你，她什么都没留下。”
沈千问无法理解，“那我们的家呢？”
一个家庭有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什么留下来呢？！
柳清意叹气一声。
“沈公子还未和她成婚，哪来的家？”
沈千问心中又是一刺，“未成过婚？”
他怎过得这样落魄！
“那，那尸身呢？”这句话他说的声音很小，几乎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楚天破哭得出不了声，师照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神情哀郁，“没，没留下来。”
沈千问冷得浑身发抖。
像是冰刃狠狠扎进了骨头缝里，由内而外的痛楚。
他可以去探究自己脑海里过往的那些记忆，但仅仅是碰一碰就痛楚难忍。
若是真的打开，岂不是想要自戕？
和分神那样……
和分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