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宋隐便被顺德接去了承明殿,陪萧锦寒一起用晚膳。
满桌子都是她喜欢的吃食,不错不错,这货是越来越上道了。
饭前先喝点汤,宋隐指了指燕窝鸡丝汤,伺候布菜的小太监麻利帮她盛了小半碗。
拿起勺子正准备喝,余光瞄到旁边还坐着一个喘气的,宋隐顺势将汤碗端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双手奉到萧锦寒面前。
“不烫了,陛下快尝尝?”
萧锦寒坐着未动,宋隐下意识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唇边,“啊...”
萧锦寒:“......”
顺德急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嚎道:“娘娘,不可坏了规矩啊!”
萧锦寒自打娘胎里就开始被人下毒,直到他八岁那年在宫廷政变中侥幸活了下来,这个阴谋才浮出水面。
至此,内廷总管冯吕下令,除了御前伺候的那几个死士,任何人不得经手皇帝的吃食。
宋隐能与他同桌吃饭已经是坏了规矩,冯吕自然不敢责怪皇帝,但是要了底下那些人的小命还是易如反掌的。
顺德怕冯吕怪罪,性命都不保了,也就顾不得什么御前失仪了。
宋隐被他这动静吓得不轻,一个手抖没拿稳,汤撒了出来,烫的她直接将碗朝着萧锦寒的脸丢了过去。
完了,芭比q了。
上一秒,她脑海里闪过自己死亡的一百种方式。
下一秒就看见粉彩瓷碗稳稳当当的端在萧锦寒手中。
这货有两下子啊,宋隐激动的鼓起掌来,嘴里说的是,“哇哦,陛下好厉害!”心里却为自己又一次苟住感到万分庆幸。
萧锦寒扯了扯嘴角,放下碗,抓过宋隐的手,只见其白如铃兰的手背上,红了一片。
宋隐看他那“忧心”(自己脑补的)的目光,心下一动,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说辞,“臣妾并无大碍,陛下未被烫着就好。”
情绪到位,正待开口,萧锦寒皱了皱眉,“这汤如此之热,贵嫔是想烫死朕吗?”
宋隐:?对不起,打扰了。
饭间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到宋隐的食欲,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她捧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愁眉苦脸道:“要不臣妾去散个步,消消食再回来伺候陛下?”
萧锦寒一脸嫌弃,就这,江南第一才女?上京第一美人?
大演第一吃货还差不多!
“陛下?”宋隐眨巴眨巴大眼睛,批准不批准的,您倒是给个话啊。
萧锦寒清了清嗓子,“朕和贵嫔一道。”
听说他要一起,宋隐突然生出一丝恶趣味,她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萧锦寒的衣摆,“臣妾好想去御花园走走。”
萧锦寒颔首,伺候的人掌了宫灯,一行人往御花园去。
快到园子的时候,宋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害怕的事情,有些紧张。
她扯着萧锦寒的衣袖,故作天真的问道:“陛下不是下旨,这御花园除贵妃以外,任何人不得入内,眼下臣妾进去了,算不算是抗旨呀。”
萧锦寒一愣,他何时下过这个旨意?
顺德很有眼力界的上前,“陛下,那日贵妃娘娘说御花园里人多吵得她头疼......”
萧锦寒记起来了,当时上官谦正在向他呈报军队贪腐的奏折,万贵妃遣人来问,他当着上官谦的面随口就允了。
所以,这丫头是故意的。
萧锦寒轻飘飘的看向宋隐,嘴角尚带着几分笑意,“朕在,怎会算抗旨?”
“可是臣妾真的很害怕贵妃娘娘呢。”宋隐双手抚在胸口上,睁大眼睛,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萧锦寒真的很喜欢她那双眼睛,瞳仁又大又黑,眼神干净坦然、不染尘埃,哪怕是动坏脑筋的时候,那狡黠里也带着点可爱。
他突然伸手牵住了宋隐的手。
“你怕贵妃更甚于朕?”
“陛下不会让臣妾看老虎吃人,也不会给臣妾下毒,更不会让人无故掌臣妾的嘴”。
您盛世宠爱的贵妃干了什么坏事,您心里得有点数。
萧锦寒挑了挑眉,笑道:“你想朕如何为你出气。”
宋隐认真想了想,“陛下现在就下旨,这御花园除了贵妃不许进来,其他任何人皆可入内。”
“哈哈哈。”萧锦寒笑弯了腰,当即吩咐顺德传旨下去。
宋隐也跟着尬笑了几声,她一点都不高兴,就贵妃干的那些事,这算哪门子惩罚。
但她还没有被眼前这虚假的恩宠冲昏了头脑,看多了宫斗剧便知道这后宫与前朝牵连甚密,牵一发而动全身,万清茹身后是整个上官家族,皇帝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贵嫔动摇王朝根基。八壹中文網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最是无情帝王家,大变态能让自己耍耍小性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想什么呢?”萧锦寒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宋隐莞尔一笑,“在想陛下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管他有情还是无情,是人都喜欢被人夸吧。
“肤浅之至!”
萧锦寒一甩袖子,宽大的袖袍将两人牵着的手罩入其内,远处看便是极其亲密的姿势。
宋隐:?好的,你赢了。
对于萧锦寒突然拉自己的手,宋隐承认,她的小心脏多跳了几拍。
古代女子身量皆娇小,她也堪堪才到萧锦寒的肩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萧锦寒那单拎出来比女生还要精致的五官,应对死亡视角,毫无压力。
正所谓饱暖思yy,宋隐看着身边谪仙一般的人,心下万分感慨,唉,中看不中用啊。
“贵嫔为何叹气?”
还不是想睡你,可惜你几儿不行。
“咳咳,臣妾在想,幸福很短暂,还长着翅膀会飞,希望陛下如这般牵着臣妾的手,永远都不放开。”
萧锦寒低头轻笑了一声,侧身看向她,“那晚,你为何唤我萧衍?”
宋隐:?是不是我每装一次文艺逼,就会触发危险的问题?
“嗯?”
“臣妾未入宫前曾做过一个梦,梦中男子与陛下长得一模一样,是他告诉臣妾自己名唤萧衍,那日见着陛下,臣妾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这才失礼,请陛下莫要怪罪。”
一口气说完,宋隐自己都惊着了,这么一大段谎话完全不过脑子,张口就来,果然求生欲能激发人的潜能。
萧锦寒又笑了,笑得宋隐后背发凉。
“可见朕与贵嫔之间是天定的良缘,贵嫔可万万不要辜负了。”
宋隐娇羞的往他身上靠了靠,“自然不会。”
第二日,萧锦寒仍然是放任宋隐睡到自然醒。
去早朝的路上,冯吕向萧锦寒汇报宫内外的紧要事,说起顾家公子往满月宫送信的事,他小心翼翼开口道:“贵嫔娘娘未向陛下禀告此事,那老奴......”
萧锦寒伸手捏了捏眉心,淡淡道:“那便由着她吧,自作聪明总该吃些苦头才行。”
冯吕躬身回了个“是。”便悄无声息消失在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