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隐愣在那没动,萧锦寒又走了回来,对她伸出一只手。
宋隐自然不敢拒绝
他宽大的手掌裹着她的手,动作稍显亲昵。
这......
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真的好吗?
就在这一瞬间,宋隐已经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如果目光可以变成利剑的话,她此刻应该已经万箭穿心了。
她在心里默念,“你们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只是个挂件。”
萧锦寒丝毫不在意,他牵着宋隐上了高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指着面前的案几,“都是你喜欢吃的。”
宋隐:“......”
她一脸求生欲的看着萧锦寒,心道,“这位大哥,能不能不要搞捧杀这一套。”
萧锦寒挑眉浅笑,似是听见了她的心声,转过头看着下首依然站着的众人,“爱卿们坐吧。”
“谢陛下。”
众人纷纷落座。
萧锦寒:“今日是家宴,众爱卿不必拘束,随意些便是。”
皇帝发话了,大家也不再拘着了,一时之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身居高位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可以对下首的众生相一览无遗。
宋隐很快就发现顾白笙坐在男宾那边的首席上,此刻正与上官瑞风交谈甚欢。
看见他就来气,这姓顾的陷害自己,特么的连由爱生恨都谈不上,纯粹就是蔫坏。
还有庄敏,自己与她无冤无仇,她却给他当帮凶。
今日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她不是一个圣母白莲,但看别人宫斗和自己参与宫斗完全是两回事,她目前还处于新手阶段,搞事情之前得先整点心理建设。
“想什么呢?”萧锦寒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唇角含着一抹笑。
宋隐用手撑着脑袋怔怔看着他,“臣妾在想,怎么区分好人与坏人。”
萧锦寒抚了抚她的脸,懒洋洋道,“有区分的必要吗?”说完,他目光微微向下扫视,“下面的这些人,无一人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心中算计筹谋,他们对权力的渴望,至死方休。”
宋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皇帝的宝座不是那么容易坐的,只要还在这个位置上,要么你搞死别人,要么被别人搞死,大家各凭本事,说什么好人坏人的过于矫情。
“你最近有些思虑过甚。”萧锦寒说着话夹了一个鱼脯丸子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谢陛下。”宋隐用筷子去夹那鱼丸,许是鱼丸过于q弹,她一不小心,便将那丸子掉在了裙摆上。
“陛下可容臣妾去换身衣服。”宋隐说话时有些紧张,声音微微颤抖。
“去吧,朕在这里等着你。”萧锦寒静静看着她,温声道。
“是。”
宋隐离席后,谢墨仟也不动声色的从席间退出。
“南院东厢房第二间,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将人带过去便是。”
谢墨仟交代完,递了一个泛着橘光的灯笼给宋隐,嘱咐道:“这个灯笼你要时刻拿在手中,我会以此作为标记来寻你,记住了吗?”
宋隐点点头,提着灯笼便一人往南院去了。
宴席上,顾白笙与人斗酒多喝了几杯,正想出门小恭,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我家小姐姓宋,有要事与大人相商,大人可否移步?”
姓宋的小姐,除了那女人还有谁,他捏了捏下巴,转头往高台上看了一眼,人确是不在了。
他本不想理会,但想起刚刚她往那随意一站,满屋的衣香鬓影都失了颜色,这样的绝色容颜,属实让人欲罢不能。
顾白笙舔舔嘴唇,“带路吧。”
小太监应了声“是”,便带着他一路往南院东厢房去了。
......
众人皆在把酒言欢,而此刻一个深宫怨妇正在花园里打骂宫人发泄怨气,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嘴巴已被拂尘抽得看不出形状了,她似是还未能解气。
“贵妃娘娘莫要动怒,自己的身子要紧。”云嬷嬷在一旁劝解。
今日是万贵妃入宫以来最憋屈一天,她嚣张跋扈惯了,眼看着宋隐夺走了独属于她的恩宠,却不能发作,急怒攻心,简直想杀人。
“老太爷的话还是要听的,眼下顾家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咱们就尽管看热闹便是,千万不可节外生枝与宋家结仇。”
万清茹冷笑一声,从来就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感受,她存在的意义便是家族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娘娘......”云嬷嬷正待说话宽慰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侍卫大喝一声,那身影跑的更快了。
“还不快快去将人拿下。”云嬷嬷高呼。
“是。”侍卫纵身一跃,飞驰而去,片刻便将人抓了回来。
“你是什么人?”
这一声吼,小太监直接吓得尿裤子了,不待拷问就什么都招了。
他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两个金元宝,哭着说,“奴是御膳房传菜的小越子,刚刚有个姐姐给奴,让奴去给顾家公子传个话......”
万贵妃眼前一亮,“可是顾白笙?”
小太监匍匐在地,连连磕头,“奴只是传个话,奴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娘娘明察。”
万贵妃温和笑道:“有本宫为你做主,你只管说,那宋家小姐是否是宋贵嫔?”
“奴真的不知,传话之人并不是贵嫔娘娘,奴......”小太监还未说完便昏厥过去。
“无用的东西。”万贵妃皱眉看着躺在尿渍中的人,心道他怕成这个样子,自是不敢说假话。
“来人,去南院。”
到了院子门口,往里看去,整个院子黑沉沉的,一点亮光不见,万贵妃并未急着进去,她先是让人去探了探,回来的人说是东厢房似有不寻常动静,她留了几人将院门把守住,带了两个亲信点着灯往东厢房去了。
到了地方,四间厢房皆是黑漆漆一片,但这不妨碍万贵妃第一时间锁定目标位置。
毕竟在这样静谧的夜晚,男女h好弄出来的动静格外“惊人。”
“你们在这儿盯着,我去回禀陛下,一只苍蝇都不准从这个院子里飞出,不然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万贵妃交代完,连轿子也顾不得坐了,恨不得立刻飞到萧锦寒身边,让他知道自己宠爱的女人是怎样的低贱y荡。
一路小跑,她的头发和宫服凌乱不堪,可她等不及整理了,进了宫门,直接冲向了萧锦寒坐着的高台。
“陛下,臣妾有事上奏。”
萧锦寒还未说话,上官谦抢先呵斥道:“陛下在此怎可如此大呼小叫。”
待看清她衣冠不整的样子,上官谦心里一沉,这外孙女虽说娇纵难训,但自小到大也未见过她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定是有大事发生。
可他心里总有些不妙的感觉,下意识在大厅里找起嫡孙上官瑞风,却不见他人影,更觉不妥。
“贵妃娘娘,今日是大演的喜日,切莫扰了陛下的兴致,有事待宴会结束再说也无妨。”
后宫妇人能有什么大事急事上奏,所以他这番话倒是无不妥之处。
宋隐的死期就在眼前,万贵妃哪肯再等,她此刻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陛下,臣妾要告发宋贵嫔与顾白笙私通,此刻二人正在南院东厢房行苟且之事,臣妾已经派人守在门外,陛下尽可亲自去看。”
她话音刚落,上官谦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个蠢货哟,即使真的叫你捉了奸,也不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此事抖落,宫闱丑闻怎可公之于众,陛下若要堵住这悠悠之口,怕是第一个拿你做磨刀石。
万贵妃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满心期待。
萧锦寒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站了起来,双手背后,慢慢踱到万贵妃面前,淡淡道:“那便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