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好像不动了......陛下,他不动了......他真的不动了.......”
宋隐语无伦次、悲痛欲绝的哭喊着。
萧锦寒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抓出血了也不挪开。
“没事,没事,太医马上就到,阿隐别害怕......”
他不知道说什么话可以安慰她,只得托着她的脸不断亲吻她的额头。
很快,宫里的太医全部都到了,跪满了院子,轮流进来问诊。
陛下什么话都没说,但众太医心知肚明,如果贵妃和皇子有什么闪失,大家的命都保不住。
个个拼了老命,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在三个时辰后,将胎儿暂且稳住。
宋隐此刻已经精疲力尽昏睡过去,萧锦寒在床边守着她一直到天亮才出寝宫的大门。
他双眼通红,一身煞气的看向下首跪着的人,语气森然冰冷,“说吧,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这是摄入了麝香才导致大危......”
“麝香?哪里来的麝香!”
萧锦寒挥手将桌子上茶杯扫到地上,热水溅在跪在最前面的院判大人脸上,可他动也不敢动。
“陛下息怒啊,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
一时之间,屋里哭喊声震天。
陛下这一月来杀的人太多了,他们实在是害怕,只盼贵妃早点醒来,好平息陛下的怒气。
萧锦寒叫来常悦,吩咐下去,将这三月来承明殿所有人全部盘查一遍,但凡有任何可疑的,格杀勿论。
承明殿是他的住处,在这样严苛的条件下还能无声无息的下毒谋害,萧锦寒想到这里,不寒而栗,他在时就护不住她们母子,如果他不在了呢?
他着人将承明殿里外翻了一遍,所有伺候的人一直查到祖宗十八代,死了的人也不放过,可就这,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杀掉,整个皇城几乎是泡在血水里,阴云密布,暗无天日。
宋隐躺了一个星期后,终于缓了过来。
可她就像是精神气被抽干一般,整日里恍恍惚惚的,有时本是好好的,突然就哭了起来。
萧锦寒没法子,只能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亲自照料。
“陛下,咱们的孩子怕是不成了。”这话宋隐每天会问他好几遍。
萧锦寒心里苦涩,可还是故作镇定安慰小妻子,“不会的,孩儿那么强健,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来到这个世界。”
宋隐不信,抱着他不停哭,“不会的。”
“不管他生下来如何,他都是咱们的孩儿,朕会一样爱他疼他。”
可是这个时候,语言太过苍白无力。
看着宋隐日渐憔悴,萧锦寒只想尽快查出真相,给她一个交代。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依然毫无头绪。
这天,宋隐的精神好了一些,她和萧锦寒说想见见金梅和她的两个丫头。
萧锦寒犹豫了一下,终是同意了。
他知道这几人与宋隐的感情,只是将她们关了起来,并未用刑。
金梅与诗情画意进到屋里,一看见宋隐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许久不见,小姐再也不复往日神采飞扬,头发枯黄,脸颊消瘦,先前养的饱满红润全然不见了。
宋隐拍了拍身边的床榻,“你们三人过来坐,和我说说在我用了麝香的半月前,各自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说完她顿了顿,“也别不寻常了吧,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说与我听。”
诗情记性好,她先说,可自主子有了身孕搬到承明殿后,她的差事便是贴身伺候主子,除了陪宋隐出宫,平日里她都没有踏出过承明殿。
画意也在一旁点头,她除了和诗情轮流照看宋隐的日常饮食,基本是寸步不离陪在宋隐身边。
不过她倒是交代了一件寻常的事,那便是金梅送了她一盒香粉。
宋隐心里一沉,声音凝重“香粉还在吗?”
画意回头看了金梅一眼,点点头,“自小姐出事后,我也没心思擦粉了,还有半盒在房间里。”
“去取过来。”
“是”画意小跑着出去。
听着她们主仆的对话,金梅心跳如擂鼓,难道真的和那盒香粉有关系?
汗水瞬间浸湿了她的头发,她连忙一五一十将这粉的来历说了出来,一字不敢隐瞒。
那日,她冒着违反宫规的风险,深夜去看驯兽师训演白虎,当时与她一起翻墙进去的还有一个小宫女。
那小宫女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虚,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扭伤了脚,是金梅帮她正的骨。
因为这事不好对外人讲,两人便约定谁也不告诉。
没过几天,金梅翻墙的时候又遇见她了,不过这回她不是来偷看的,她是特意来谢金梅的仗义相助。
她说自己只是一个低等小宫女,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盒香粉,说是用不同季节十几种鲜花汁子调的,有钱都买不来。
不过是举手之劳,金梅本不想要,但见是一盒香粉,便收下了。
回去一看,这香粉果真极好,又贴面,香气也好闻,她舍不得用,想起自己每每行事鲁莽,都是画意在一旁兜着,她就把香粉送给画意了。
画意每日都在宋隐身边服侍,端茶倒水,伺候吃食,日积月累,狧穅及米。
宋隐心下了然,不枉费想要害她的人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当真是好手段。
果然,太医从那盒香粉中验出了麝香的成分。八壹中文網
夜里萧锦寒回宫,见宋隐还未睡,尚趴在窗前怔怔出神,歪着脑袋,消瘦的面庞上眼睛愈发显大,也不知想些什么。
他早已听人汇报了事情的始末,但他什么也没说,人都交给宋隐自己处理。
男人贴着她坐下,一只手圈住她,一只手顺着她微枯的发丝轻抚,“在想什么?”
宋隐叹口气,“好累。”
萧锦寒亲了亲她的鬓发,“朕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他话音刚落,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宋隐闷声道:“臣妾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在这件事情上,宋隐不怪金梅和画意,她只怪自己。
明知道宫里并非没有隐患,却从不警惕上心,有人害她,她没想到,是因为疏忽,而疏忽,是因为懒惰。
萧锦寒见她这般自责,心疼极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曾亲口对她承诺过,定会保她母子平安,眼下他却没有做到。
想到至今仍未能查出下毒之人,他下意识捏紧拳头,指关节惨白得咯吱作响,心口突然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