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刻在骨子里的卯时生物钟唤醒了蓝忘机，他睁开眼，看见身边睡得横七竖八的魏无羡，记忆回笼，坐在床上发了好一阵呆，终于默默起身。
魏无羡被这番动静弄醒，一睁眼就看见蓝忘机呆立床边，默默看着他。
魏无羡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感叹道：“蓝湛早啊，咱俩可好久没这么抵足而眠了。不过你这酒量还得练，怎么也得三杯才能倒啊。”
蓝忘机怔怔的退了两步，讷讷不言，似是没回过神来。
魏无羡用被子半遮半掩裹着胸口，只露出光滑□□的肩头：“蓝湛？”
蓝忘机：“你……”
魏无羡带着鼻音哼道：“嗯？”
蓝忘机道：“昨晚，我……”
魏无羡冲他眨了一下左眼，单手托腮，笑得诡异：“昨晚你好奔放呀，含光君。”
“……”
魏无羡道：“昨晚的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看样子是真不记得了，蓝忘机脸都白了。
虽然很想乘胜追击，但魏无羡下次还想骗蓝忘机继续喝酒玩儿，可不能让他有了阴影，从此戒备。见好就收，魏无羡掀开被子，给他看自己整整齐齐的裤子和还没脱下来的靴子：“开个玩笑而已。你清白之身尚在，没有被玷污，请放心！”
蓝忘机僵在原地，低眉垂睫，半晌，轻声道：“抱歉，我去隔壁。”说罢，竟连床边的避尘剑都忘了拿。
魏无羡怔了怔，感觉哪里不对劲，抓了抓头发，毫无头绪。莫非是蓝湛对昨晚的事情有印象，知道自己知道他有喜欢的人，所以感觉害羞了？
魏无羡见蓝忘机似乎被窘迫到了，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好长一段时间也没出来，便体贴地把独处的空间留给蓝忘机，朝隔壁喊了一声就先去吃早饭了。
隔壁厢房，蓝忘机有些踉跄地扶着桌角坐下，一手撑着额头，低眸敛容。修长的抹额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也低低地垂着。
蓝忘机与魏无羡这辈子几乎一同长大，这些年，魏无羡喝酒时也常常拉着他一起凑热闹，所以他的酒量早已不是一杯倒了。哪怕喝醉，也只是言语不受控制，但不至于失忆。
所以对醉后的事情，他一字一句都记得一清二楚。
答应这次喝酒，他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的。他越发难以忍受魏无羡和罗姑娘的流言蜚语、和温情姑娘、甚至聂怀桑的亲密无间。
他站在原地踌躇太久了，久到魏无羡已经习以为常地把他钉死在朋友的位置上，可他不想只做他的朋友。索性便借着醉意豁出去，将满心满眼的情谊说给他听。
只要魏无羡表现出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心动，他都会一往无前。
所以，昨晚，他握了魏无羡的手、把他拉进了怀里，对他说“你是我的”，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人……
可是，魏无羡没有问，甚至还要帮他追人。
他那时细微的第一反应、面部表情、眼神流转、语气变化，他看的一清二楚，甚至在酒精的刺激下比平日更加敏锐。
于是，他便确认了。
魏无羡对他，无意。
——其实并不意外。
男男相恋本就罕见，当年春心萌动时，他也曾自我怀疑、试图挣扎，但那个人是魏无羡，于是他便毫无抵抗之力。
魏无羡那人又惯爱搔姿弄首、招惹姑娘，连买个枇杷，都要冲两岸抛出一溜儿的媚眼。又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蓝忘机摸着心口，闭了闭眼。倒也没有了不知所措，既然如此，也好。
他起身，扎紧抹额，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去隔壁寻回避尘剑，出门时碰到魏无羡回来。
魏无羡瞅了瞅蓝忘机：“蓝湛，还别扭呢？对不起嘛，下次不闹你了”
蓝忘机摇头：“没事，我事先同意了的”
魏无羡试探道：“那……你心情好点了吗？”
蓝忘机垂眸道：“嗯，这段时间是我心中不静，以后不会了”
魏无羡立马抖擞起来：“就是就是，咱们这么多年好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呀，有事大家一起给你出主意，以后不许一个人闷闷不乐了，知道吗？”
蓝忘机点头：“嗯，知道了。”
魏无羡难得有机会教训蓝忘机，得瑟之余，不免又想“兴风作浪”：“那……笑一个？”
蓝忘机怔了一下，微微提了嘴角，当真对他绽出一个笑容，眼角眉梢尽是温柔春意。[1]
我该如何爱你，
风吹动岁月的经幡，
进也不能，
远也不能。[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