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年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被沈云声和沈小朵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也依然处变不惊。
甚至还回了个询问的眼神。
沈云声扫了眼傅慎年的胸口,泄气。她是没什么下限,但也不忍心让病人给她做饭。
头疼。
可是真饿啊。
沈云声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
院外传来敲门声,一阵一阵的,似乎敲门的人也在顾忌什么。
沈小朵打开门,看见之前挖过黄芪的张婶挽着篮子站在门口,怯生生地低着头。
沈云声问张婶:“是不是之前我将西山给你的事,还没解决好?”
张婶摇头:“有村长作保给我签字画押,村里没人敢说什么。”
“那你来做什么?”沈云声有些奇怪。
她和这个张婶之前从未有过往来。
张婶放下篮子,不好意思地说:“你对我这么大的恩情,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这篮子鸡蛋是我存了几个月的,都给你。”
沈云声这才注意到她一直牢牢挽着的篮子,上面盖着红布,所以她一直没有注意过里面装着什么。
张婶掀开红布,露出里面上百个鸡蛋。
“我家穷,也没什么好东西。等我从西山摘菌子换了钱,再给你买点好东西。”张婶局促不安,头都快垂到胸前了。
沈云声沉默了几秒。
她在乡下这么久,知道要攒这么一篮子鸡蛋,有多么不容易。
在乡下,养鸡不难,得到鸡蛋也不难。
但很少有人会吃鸡蛋,因为对他们来说,鸡蛋是可以用来换钱的。大部分人都攒着鸡蛋,等着专门的人上门来收,一个鸡蛋通常能卖八毛钱。
张婶家总共就那么两只鸡,要攒这么一篮子鸡蛋,至少也得四五个月。
沈云声没有推辞,很痛快就收下了:“谢谢张婶,我正想着鸡蛋吃呢!”
她知道,一个贫穷的寡妇,也是需要尊严的。
张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谢不谢,你要是喜欢,我再攒着。”
沈云声心念一动,问:“张婶,你会做饭吗?”
张婶愣了一下:“我们乡下人,都是自己做饭。”
一小时后,沈云声终于吃上了一周以来的第一顿热饭。
张婶的厨艺很一般,做菜的口味也很重,但胜在做出来的种类丰盛,红烧鲫鱼,粉蒸排骨,青椒炒蛋,酸辣土豆丝,青椒牛肉。
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不过,也比吃泡面强啊。
沈云声吃得很香,还破天荒地添了饭。
沈小朵也眼泪汪汪地感叹:“终于吃上热饭了。”
那眼神,那语气,活脱脱像是从灾区来的,饿了半年的那种。
傅慎年沉默地吃着饭,他吃得并不多。之前在别墅的时候,傅宁早已请来国宴大厨,按照他的口味做过饭了。
沈云声还以为是菜不合傅慎年的胃口,试图劝说他:“你大病初愈,要多吃点。”
沈小朵也附和:“多吃点,伤好得快!”
傅慎年默默又吃了小半碗饭。
沈云声去厨房端了碗鸡汤,这是张婶走之前特意留下的,已经熬了俩小时了,正好。
想到傅慎年的嗓子还没好,沈云声又往里面加了点药粉。
傅慎年看着沈云声偷偷摸摸的动作,目光微凝。
这是,又在给他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