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霆彦没想到,明明怀着那么大肚子的曲亦,抱起来竟然瘦得可怜,轻轻一握都能感觉到薄薄一层肉下的骨头,身子骨好像再用点力就能轻易捏碎。
“让开!”
“让ivans医院的产科主任立刻过来。”
蜿蜒的白家走廊,白霆彦抱着昏死过去的曲亦快步靠近医疗室。他也想快点,可又担心因为颠簸而伤了曲亦本就虚弱的身体,只能在保持平稳的前提下走快些。
ivans是白家在帝都投资的一家专为上流人士服务的私人医院,顾家大概已经开始满城搜捕曲亦了,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先让自家医院的医生过来白家了。
鲜血还在不停涌出,顺着曲亦的腿部,一滴一滴,从白霆彦抱着曲亦腿部的指缝中渗出。
断断续续溅了一地。
“坚持住,医生很快就到了。”
终于在又拐过一个角后看到医疗室,白霆彦用余光看了眼怀里的人儿。
“恩……”曲亦面色惨白如纸,银白的发丝被汗水打湿沾在脸颊两边,两只小鹿耳痛苦地紧缩,与此同时某种抽象的荷尔素味道飘散出来。
白霆彦斯文的眼眸微微一跳,有点惊讶。
天生银发的小鹿人种本就很少,而抽象级的荷尔素更是接近于濒危品种。
正常人种的荷尔素,无非就是花、水果、食物类的。
即便是他们稀有鹿系品种的白家,也就只有他的荷尔素是抽象级的深海味。
白霆彦正走神,倏地,曲亦原本安安静静的肚皮鼓出了小鼓包,里面的幼崽不知为何开始躁动,不停用圆鼓鼓的脑袋四处顶撞。
“啊……”曲亦疼得叫出声,“咳……唔——!”
一口鲜血涌出,咳在了白霆彦胸口。
“曲亦!”白霆彦的眼皮突然狂跳,抱着曲亦的手掌微微一紧。
因为孕期身体虚弱所以那里流血,这点他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还会咳出血?
白霆彦感觉事情可能并没那么简单,把曲亦交给医生后,转身去联系秘书。
“金秘书,帮我去调曲亦最近一年的病历。”
五分钟后,产科主任匆匆赶来,还带了几名经验老道的护士。
手术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
白霆彦在门口守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上的鲜血,这才想起自己的洁癖症。
不禁疑惑地蹙眉。
平时自己沾点异物都要膈应半天,怎么曲亦的血沾在身上,他反倒没有这种感觉了?
虽然觉得奇怪,白霆彦还是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换完衣服准备回医疗室,路过一间房间时,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婴孩的啼哭。
白霆彦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房间里,奶妈正在哄哭闹的幼崽。
“少爷,暖暖又做噩梦了。”
奶妈心疼地擦掉小家伙涌出的泪花,抱在怀里哄,还用各种小玩具诱惑,可小家伙依旧哭得撕心裂肺。
“我来,你去休息。”白霆彦揉了揉小侄女银白色的小软发,抱了过来。
暖暖,就是去年曲亦在手术室里救下来的小崽子。
因为去年的那场连环车祸,有8月身孕的白家大小姐被撞得五脏移位,情况非常严重。
虽然当时抢救及时,大人和孩子的命都保了下来,可因为大人多处器官受损严重,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24小时只能靠医疗器械维持生存的身体,就连上厕所都要别人代劳,白家大小姐精神崩溃,为了守住自己的尊严,终于在某个夜晚,选择了自尽。
那晚……
白霆彦无数次追悔莫及,如果那晚他在家,或许,至少……
不会让小小的暖暖亲眼看到。
那晚,白家大小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用她最喜欢的深蓝礼服撕成布条,连接起来……
上吊自杀了。
而旁边的婴儿床里,小不丁点儿大的暖暖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亲眼目睹了母亲自杀的这一幕。
……
“呜呜……呜呜呜……”
暖暖还是哭闹个不停,白霆彦只能耐下心去安慰,小心翼翼去拍她的背,小东西哭得他心快化了。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暖暖在自家舅舅身上嗅到了安心的味道,小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咕——”的一声,一股神秘的味道从暖暖身上传来——
来自于她的小屁股。
白霆彦化了一半的心瞬间冷硬,四肢也开始生理性地抗拒。
“奶妈,你快过来,暖暖拉了……”
于是才刚睡着的奶妈不得不从被窝里爬起来。
白霆彦再次回到房间,这次里里外外把自己洗了个遍,又用身体可用的强力去污剂冲洗三遍,换上干净的衣服。
洗完澡,白霆彦接到医疗室那边的电话。
“白少,我们已经帮曲亦小姐止住血了,但是有个问题我想提醒一下。”
“恩?”
“曲小姐现在怀有三胎,有其中两个胎儿发育良好,但是还有一个胎儿十分瘦弱,被夺去了太多养分,很有可能……出生不了。”
“有解决方法吗?”白霆彦问。
“如果提前把两个强壮的幼崽从子宫里取出来,这样会大大提高第三只幼崽的存活率。”
白霆彦轻揉眉心:“这段时间你不用去医院,先留在白家待命。”
要剖腹取子,这事儿他还得先遵循曲亦的意见。
挂了电话后,白霆彦来到曲亦病房。
白家的病房不同于医院那种一片死白,干净的暖蓝色主格调,墙上还有只可爱的小鹿低头饮水。
睡着的曲亦看起来又乖又惹人怜爱,眉梢紧锁,瘦削的脸庞使得五官看起来更大,双手紧张地揣着肚子。
密闭的空间,曲意身上的荷尔素味似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白霆彦不禁又注意起来。
他想起来了,这是……清水味荷尔素?
白霆彦若有所思,不禁仔细端详起曲亦。
倏地,他再次靠近,用随身携带的剪刀剪去曲亦的一缕银发,用手帕包裹好,当做无事发生。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就这么躺在曲亦旁边的懒人椅上睡了一夜。
直到早晨被金秘书的电话声吵醒。
“白总,我已经调到了曲亦小姐的病历。”金秘书欲言又止。
“别吞吞吐吐的。”
“曲小姐不久前被诊断为癌症晚期,已经扩散。”金秘书为难:“没救了。”
“而且我还查到,曲亦小姐的病历单在昨晚,已经被人调取复制过,我还想继续查,但是对方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我没有权限调查。”八壹中文網
“是我无能。”金秘书垂首。
白霆彦目光转向,窗外是万里晴空。
“知道了,下午来趟白家,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帮我做个亲缘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