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经验老道的医生接过护士手中的手术刀,熟练地划开曲亦的肚子,剖开子宫,从里面取出了两颗蠕动的肉蛋。
鳄鱼这种生物在大自然中属于卵生,因此当基因突变的人种怀上了鳄系宝宝,前九个月里,鳄系宝宝会一直住在由肉膜构成的蛋里。
也正是因为两只鳄系宝宝分别被肉膜包裹着,所以才没办法直接伤害小鹿宝宝,只能通过夺取养分的方式让小鹿宝宝减缓发育。
“小心缝合,把伤口缝得漂亮些。”医生嘱咐完副手,小心翼翼地将两颗蠕动的蛋送了出去。
“白总,手术已经完成了,但是曲小姐身子太过虚弱,目前还在昏迷中。”
白霆彦点点头,目光落到手推车上的婴儿培养皿。
两颗鳄鱼蛋已经分别装进特殊的培养皿中,白霆彦凑近观察,还能透过薄薄的肉壳看到里面蜷缩的幼崽。
“白总,这两只幼崽是从母体里提前取出的,因此目前还蜷缩在蛋里,等时机成熟,它们会自动撑破肉膜制成的蛋,破壳而出。”医生解释道。
白霆彦微撑下巴,若有所思:“如果把两只鳄系幼崽提前从蛋里剖出来,能做到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在营养培育方面,成本可能会……”
“成本不是问题,照做吧。如果检查完没问题,就把它们俩从蛋里抠出来。”白霆彦轻轻敲了敲其中一个培养皿:“注意,消息不要传播出去。”
虽然他们白家不怕事,但顾家的实力也绝不容小觑。
尽管他已经提前叮嘱好严守秘密,但谁也不知道曲亦早产的消息哪天会走漏出去。
要是顾家哪天真的打听到消息,突然过来抢蛋的话,肯定会以培养皿里的蛋作为主要搜查目标,这种时候他们大概率不会怀疑到病房里哇哇直哭的普通早产儿。
所以,最危险的方式就是最安全的方式,把这两只鳄鱼宝宝从蛋里抠出来,当成普通的早产儿放在医院的早产培养室里,跟其他家庭的宝宝们一起养育,这种方式最好不过,也最不会惹人怀疑。
……
再次见到晨曦里的阳光,是在三天后的早晨。
曲亦看着久违的阳光,强忍泪水,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孕肚。
她醒过来了,这就意味着肚子里的小鹿宝宝能活着出生了……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咔哒一声打开,是医生走了进来。
“医……咳……医生……恩……”见到医生,曲亦激动地想要起身,却突然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差点叫出声。
“别激动别激动!”
“手术很成功,两只鳄系幼崽已经转入婴儿培养室了。”
曲亦攥紧床单的双手终于颤抖着松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溢了出来。
医生又简单给曲亦做了检查后才走。
到了下午,曲亦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起白霆彦:[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两个孩子?]
“想孩子了?这两天恐怕不行,而且你的身体才动过刀子,你得为你肚子里的小鹿着想,不能随便乱跑。”
曲亦干裂的唇瓣微微抿了抿,深思熟虑之后,点头答应。
尽管是口头答应了,但曲亦还是隔三差五地询问两只鳄鱼宝宝的状况,有时是让白霆彦拍几张照片。
到了后面几天,实在念子心切的曲亦直接网购了好些婴儿用品放在身边,小到婴儿奶嘴,精细到婴儿的各种衣物。
这些婴儿用品,虽然居住在婴儿培养室的两只幼崽暂时还用不到,以后她也没机会亲自给宝宝们用了,但……
或许是当了母亲的缘故吧,就是忍不住地想要买,脑海里还会幻想崽子们用上时的样子。
一个月后,曲亦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肚子上的伤口总算好了些,可以去医院探望两个宝宝了,可却在去的路上,再一次晕倒。
这一次,整整昏迷了一周。
“曲小姐,这是两份确认书,需要你签一下字。”医生为难地将确认协议摆放到曲亦面前。
这两份确认书的内容,是之前曲亦麻烦医生帮忙拿来的。
一份是主动放弃最后的抢救;
另一份,是母体病危时,优先保住肚子里小鹿幼崽的确认书。
曲亦知道,医生这是在告诉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点点头,从容地在每一份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曾经她也想过,自己是否会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歇斯底里,可临近死亡才发现,这种感觉,就好像要解脱了一样。
可是,又很舍不得。
人类的感情总是很复杂,下辈子,她不想再做高等生物了。
做女儿身边的风铃,做儿子文具盒里的铅笔,也好过做顾斐盛的妻子。
“曲小姐,您保重。”医生被曲亦的平静深深折服,鞠了一躬后,拿着协议书离开了。
白霆彦上午有事,所以直到下午时,曲亦才请求他,带她最后去看看两个孩子。
白霆彦欣然答应了。
医院培养室里,两只鳄系幼崽睡在相邻的培养仓里,却不约而同地面面朝对方,仿佛有心灵感应。
曲亦趴在玻璃外,看着看着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睛跟着一片模糊,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时候曲亦才想起来,她还没有给三个幼崽取名呢。
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有多风光,只希望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那两只鳄系宝宝,乳名就叫平平和安安吧,至于大名……
“曲亦,我去车里拿个东西,你在这等我一下。”白霆彦察觉出曲亦单薄的身体有些发凉,便离开去车里拿毛毯。
“好……”曲亦擦擦眼泪,又自顾自地趴在玻璃外傻笑起来。
她生的宝宝,真的好可爱鸭……
好想用手指戳一戳。
可是早产儿是要隔离培育的,为了崽崽的安全,她就只能隔着玻璃用手戳戳。
对了,刚刚想到要给宝宝们取名字的,想到哪了呢?
“曲小姐,好久不见啊。”一个‘慈祥’的声音,突然从耳后幽幽地飘出来。
曲亦浑身打了个寒颤,猛地回头。
是顾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