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大油，就是现在这时候最好的东西。
猪油得慢慢熬，先做早饭。
五花肉切了片，放锅底炒，不用再另外放油。
放葱蒜爆锅。
下了兔肉炒香加水，把土豆块胡萝卜块加进去后放盐，下面炖菜，锅边贴饼子。再放上锅叉子，把兔杂切碎加上一个鸡蛋和大酱，蒸成兔杂酱。
满满的一大锅。
做好了，不只七个男知青都带着自己饭缸过来打菜，那三个总在一起的女知青也过来了。还有乔之茉东侧邻居住着的两家知青夫妻，男人带着盆过来，见者有份嘛。
王乐枝也没有回家吃早饭，她帮着打菜呢，刘海的碗里明显多了两块兔腿肉。
算下来快二十个人的饭。
七印的锅不小了，满满一大锅，吃得干干净净，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都是壮劳力，这食量，确实惊人。
饭后把锅刷出来，又熬那二斤的猪油。
就一个锅底儿，小火慢熬，出门上工之前灭了火，放在锅里慢慢用余热沤着就好，不耽误上工。
还是前一天的活儿，收蒜。
昨儿个知青这边猎物大丰收，就是今儿个的最大谈资。
都在问，是在哪一片套到的兔子，打到的山鸡，捞到的鱼。像是杨满仓和他的几个玩得好的哥们，就都跃跃欲试的打算今儿个下工也去碰碰运气。
乔之茉抽空利用休息的时候，去黑球家，又给黑球重新包扎了一次，果然如她想象的，黑球娘根本就没有按照她说的，把布条和木板彻底的清洁，再用开水煮。
也没有完全不做，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一块锅叉子，弄了几块土坯架上，放上水，让他家最小的才五岁多的小女儿看着烧水，旧布条根本没洗就往锅叉子的热水里一扔，拿个小木棍，时不时的搅一下。
孩子跟玩儿似的干这个。
想也知道能不能干好。
这也就是遇上乔之茉，不然黑球这腿，八成是得瘸掉。
“黑球，你记着我是怎么做的，以后每天自己把旧布条和木板洗了，看着小丽烧水把这们彻底烫一遍，我来直接给你包扎，不然我得耽误工了。”
黑球十四岁了，在村子里这么大的孩子基本上都当大人用，没必要当什么都不会的孩子一样照看。
黑球在窗根小板凳上坐着呢，孩子皮实，在炕上躺不住，“茉莉姐我记住了，你不用来回跑，我自己能换。”
不就是夹上两片板子，用布条缠吧缠吧嘛，谁不会。
“那可不行，你手没轻没重的，现在骨头还没长上呢，稍一用力要错位的。过几天吧，十天以后，外皮长好，不怕感染了，就不用天天换了。”
要不是为了立下口碑，也不用这么折腾。那过去战场上，受伤了还不是随便包一包就算了。
看牛马圈的报国叔就是退役的功臣，少了一只眼睛，一条胳膊，身上的几十处伤疤，村里的孩子都见过。
以前给孩子们讲古，讲打仗时候的事儿，还说那会儿受伤了，哪有什么药啊，纱布的，都在死人身上扒过衣服，包过伤口。也熬过来了。
也是因着那些故事，黑球一家都觉得乔之茉这么磨叽很是没必要，要不是她是一片好心，也没有叫额外花费什么，可能连这么应付一下都不会做的。
“茉莉，茉莉，快回去，报国叔找你呢。”
刚刚给黑球的腿包扎完，门外王乐枝的声音就传过来。
才说了报国叔，这可真不禁念叨。
在水盆里洗了把手，乔之茉甩着手上水往外走，“咋了？”
王乐枝风风火火的，“猪圈里一头母猪下崽生不下来，快要憋死了，让你去给看看呢。”
嘛玩意儿？
母猪下崽都找她？
她是大夫，又不是兽医……
好吧，她是会兽医，但是原身在卫校可不学这个。
“别管学没学了，人都能治，猪也不差啥，你就看着整吧，死马当活马医，救下来就救，救不下来也不赖你。”
到了猪圈，那猪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躺在地上哼哼呢。
乔之茉说没学过兽医，报国叔就是这么说的。
破罐子破摔了。
那还能怎么办，上吧。
靠山屯的牛马圈很大，养着三十几匹马，十几头牛还有七八只毛骗骡子，边上猪圈里养着十几头猪。
这些都只是靠山屯一个村的财产，还有林场的。林场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让靠山屯代养。
这里还有一个别名，叫牛棚。
养牛马的人，是七个下放来劳改的xx学术权威，两对四十来岁的夫妻，一个看上去挺年轻没有四十岁的年轻人，还有两个五十岁往上的大叔。
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在这里，牛马圈明明跟就在知青院后身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却独立成一个单独的世界，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这也是为啥让报国叔看牛马圈的原因，他是功臣，身份压得住。
但是在乔之茉看来，别人以为是用报国叔压着里面的人，她却觉得，是让报国叔震着外面的牛鬼蛇神才是。有这么一个人在，谁都不能对牛马圈乱来，相当于是给里面的人构筑了一方安静的小天地。
没有自由，但是安全。
老支书和王队长都不是苛刻的人，更不会虐待他们，粮食都是正常的分，不会挨饿。
相比起条件真正艰苦的牛棚，这里都算是桃源了。
乔之茉在折腾着给母猪顺产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带着断了一条腿拿胶条缠着的眼镜，在一边儿看，“我也是学医的，可以给你做助手。”
……
呵呵，乔之茉转头看了一眼大叔挺严肃的表情，真的想说了，就给母猪接个生，也不至于还得再配个您这级别的助手的。
不过算了，大叔可以太久没有接触过病人，看那恨神，恨不得上手术刀了。
想帮就帮吧。
折腾了得有大半个小时，这猪也是能的。
一下子揣了九个。
最小的小猪崽掏出来，比巴掌也没大多少，眼看着是活不成的。
按正常的操作，这样儿的，直接扔掉了事。
“报国叔，那我把它带回去，试着看看能不能救下来吧？”
乔之茉听报国叔说挖个坑埋了，心里一动，就说要把小猪崽带回家。
“行，送你了，拿回去玩儿吧。”
报国叔超大方。
今儿个能把母猪救回来，还救下八只小猪崽，都是意外惊喜了。
这个主，他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