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莉医术大家伙都看着呢，附近的屯子，农场林场现在也都认可。公社里考虑到这个情况，给咱们村的卫生所升了半级，以后小茉莉是公社卫生院的正式职工了，算是在咱们靠山屯挂职蹲点。大家伙给小茉莉呱唧呱唧吧……”
王队长跟村民们分享乔之茉的好消息。
卫生员是村里和公社各出一半工资，不是正式工，工资也只有正式工的一半。
以后虽说还是在靠山屯住，但是身份还是不一样的。拿正式工的工资，彻底不用下地干活了。
这显然不是公社主动给升格的。
村里不申请，谁主动管这些个事啊。
是老支书和王队长都给使了力，再加上云慕淮也找了他父亲那方面的老关系，好像是一起关着的一位老同志以前的警卫连长如今在地方上做革委会的主任了，很有几分实权。
各方作用之下，这才有了这么一个既能拿工资，又不用去公社上班的待遇。
乔之茉也投桃报李，“支书，队长。我提议，能不能从村里选几个半大孩子过来帮帮我的忙，我可以拿出一半工资来，给孩子们补贴。平时还能教孩子们认认草药，背背药方啥的……”
她话没说太透，但是该懂的都听懂了。
她这样儿的，是不可能在屯子里待长久的，早早晚晚还是得走。要是能给村里再培养几个村医出来，大家伙看病也有个去处。更主要的，这些跟着学的孩子，真有那灵透的，学得好的，未来说不定还有机会走出去呢。
当下黑球爹就举手同意：“俺同意。我家英子黑球都去，不用给啥补贴不补贴的，俺再穷，能让孩子学点真本事，俺也愿意。”
他可一点都不傻，别看说不要补贴，实际上，要是孩子们去卫生所，不上地了，那收入不一定比在家低。在家没成年的孩子只能挣一半工分。去那边，跟着乔之茉，光明正大进山采药，自己偷前留下一份，卖了换钱还是换东西的，比挣工分实在多了。
想到这些的不是他一个，黑球爹这一说，另外也有人举手，“俺家大小子也去，这小子身子不好，一直也干不了啥农活，学个手艺将来也有口饭吃，俺们也不要补贴。”
三个两个的，都跟着举手，全都说不要补贴。
王队长摆手，“行了行了，都别吵吵，别抢。不是你们说要报名就报名的。学医是说学就学的？不认识字的跟着起什么哄？你们见过哪个大夫不会写方子的？冬天办扫盲班，知青给上课，一个一个的不去上。现在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学习到底有用没用。”
这一下，就卡掉了一大半的人。
最后选来选去的，剩下三个孩子，多了也带不过来。两男一女。
英子和黑球都没选上，没法子，一天学没上过，不认识字。
到是狗蛋，人家上过三年学，好歹认识字，再加上能背几句药方子，认识几种药材，到是选上来了。
还有一个叫春生的男孩，是村上少数几个一直念到初中毕业的。
一个叫寒露的姑娘，哥哥多，她是最小的，家里宠着，一直上学，上到初中毕业，家里想让当民办老师，一直也没安排上。
就这么着，小小的卫生所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三个学徒，就是跑腿打杂，平时跟着乔之茉进山采药，回来跟着学怎么炮制药材。还要跟着林笑笑识字背方子。
林笑笑自己也是边学边用。
周建军给弄了个小黑板，用木板子钉一起的，拿墨水刷了两遍，就能用了。
春生是个特别文气的男孩，很腼腆，还有点书呆子气，文人体质，重活累活都干不了，白白净净的，出去采药，没等进山呢，就喘得不行。
一般就是他在家看家，乔之茉给找了一本基础的书，自学吧，不懂的就问。
寒露开始也不太会干啥，但胜在身体好，体力无限，人也不娇气，肯下力气，是个特别外向的姑娘，圆圆的苹果脸，很招人喜欢。跟狗蛋两个，是出门干活的主力。
村里没正式上工之前，隔三差五的，让他们俩跟着云慕淮一起进山，互相帮忙嘛，他们帮着拿东西，云慕淮的锦鲤运也能让他们多点自己的收获。
林笑笑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不爱说话，人很干净，做事有章有法，礼貌周全，除了不爱接触人，真是哪哪都挺好的。
在一起相处上几天，彼此摸清楚脾气了，到是没有以前那么生疏。
“乔大夫，你跟云慕淮处对象，了解他家的情况吗？”
这一天，天暖和了，乔之茉在后院收拾冰窖里没吃完的肉，打算都给做成熏肉，保存的时间长。春生是不进后院的，寒露和狗蛋进山了，林笑笑在后院帮她忙，屋里就两个人，林笑笑突然这么问。
这是话里有话吧？
“你是说他亲生父亲的事情吗？知道啊。”
林笑笑愣了一下，观察着乔之茉的神色，“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五奶奶跟我说，这世道，好人遭难的多了去，就只看云慕淮这个人，他没毛病，别的都不是问题。反正我的成分好，不怕被连累。”
林笑笑没接话，有点愣神，然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周建军的父母嫌弃我家里成分不好，不同意我们两个的事情……”
哦，怪不得要问云慕淮的事呢。
“你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林笑笑摇头。
“那你能当知青，有什么问题？”
林笑笑：“……他父母说，民族资本家也是资本家……”
那不对呀，“那你咋当的知青呢？”
“我户口在我奶娘家的户口本上。从小就在的……”
哦，那你父母这可真是把后路留得足足的。
不过这姑娘也是够实在的，这年头这个环境，你说你咋啥老底子都往出说呢？
乔之茉都不知道该说她点什么好。
想了想，只能劝道：“现在不兴父母干涉子女婚姻，日子是你们两个人过，离着十万八千里的，一年见不上两回，干啥非得让他们看上呢？只要周建军自己乐意，你们俩感情是真的，就行呗。”
等以后能回城了，她这样的大小姐，那么精明的父母，必是有后手的。她更不用看公婆的脸色了，有啥不能过的。
林笑就有点脸红，“周建军那人，有点儿死皮赖脸……”
哦哦哦，懂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