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直是我奶帮着看的，从小到大，没跟他们太姥姥分开过，离不得的。”
乔之茉一点余地都不乐意留，半点都不想跟高美芬来往。
“你奶奶都多大年纪了，老麻烦人家不好。再说了，她是你们老家农村的户口吧。在这边没有供应粮，只出不进的，你们俩一个月也没有多少补助，再养活一个孩子，多紧张的。我还有退休金，这些年也攒了点儿，能补贴你们一些，总不能让我大孙子饿着。对了，孩子呢？”
连他们生养了几个孩子都不知道，可见打听云慕淮消息的时候，有多片面。这话里话外的，乔之茉也听出来了，这人，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她只听自己想听的，只说自己想说的，还很强势，直接都是肯定句。
跟她强势？那她可看错人了。
“孩子让爷爷接走了。”
就不信你敢找过去，或者让我去接回来。你都说了，是在电视上看到老爷子才找上来的，那是电视新闻播报开会的消息时的画面。主席台上的人都能扫到。你要是敢得罪，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显然，高美芬并不敢。
乔之茉接着说，“生活费我们也不缺，养孩子我们还是养得起的。我奶不用我们养，她老人家是烈属，丈夫儿子都是烈士，有国家养着。您可别拿有没有红本的事儿出来说，让人听见，会认为您思想觉悟有问题的。我巴不得孩子多跟着太姥姥，学学她老人家的品质呢。
她老人家当初没嫌弃云慕淮是个身世有瑕疵的知青，也没嫌弃他跟孤儿似的，没亲没顾，啥都指不上，同意我俩结婚，还一直帮我看孩子，我不给老人家养老，那可就是忘恩负义了。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我怕孩子照着学。不是人人都有您的运气，生的孩子个个都厚道的……”
这基本上是指着鼻子骂高美芬无情无义，生了孩子不管了。虽然没说撵她，但句句都是赶客的话。
高美芬再是自我，也坐不住了，她是个利己主义者，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现在，她是真得罪不起乔之茉这个儿媳妇。
“小淮呢？还没放学吗？那我去学校找他。”
人家的意思，她是来找儿子的，看那眼神，四下里看着屋子的布置，还不太满意的摇摇头，像是在讽刺乔之茉的品味一样。就那种，你看看你把我儿子的家都造成什么样的表情。
还要去学校找？威胁谁呢。
“这个时间不一定在学校。他同时修了三科，挺忙的。老师也都器重他，都是当年在我们村上牛马圈里劳动的老教授，那会儿就带着他学习，带了这么多年了，当自家子侄一样的。也可能在工地，或者去给哪个老师打下手。您要是想见他，可以去试着问问，就在青大建筑系，不用我给您写地址吧？”
呵呵，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云慕淮的老师都是什么背景，他们那一类的人最恨什么人，谁都清楚。你想去就去，自己那些年是干啥工作的，以前都干过啥，自己心里明白。你去找去吧，要是能有好果子吃，算我输。
说完了，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对了，这个院子是我在老家的工资攒下来买的，还用了一半我奶和我叔的钱。是我给我奶买来养老的房子，我和云慕淮不住这边的。平时跟孩子爷爷一起住，您要是再有事找，就去那边吧。我奶年纪大了，喜欢清静。”
可别拿看你自家财产的眼神看我家了。您儿子啥啥都没有，房子是我买的，不招待你。
一棒子接一棒子的，总算是把人给搓出去了。
“这人，跟小淮可真不像是亲娘俩……”
五奶奶摇着头评价。
很是看不上高美芬的做派。
她那人，跟自家这边的人，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看不上才是正常的。
晚上，云慕淮放学回来，乔之茉问他，“去学校找你了吗？”
他这几天帮着刘老师校对一本要出版的书，天天在图书馆查资料，没去工地上。两口子不想分开住，乔之茉天天上下班城里城外的跑呢，毕竟她上下班有点儿，早点走也没人管，云慕淮泡图书馆动不动就要到后半夜去。
一听她问，云慕淮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去了。之前我一直防着她来这一手，跟同学都提过，宿舍里的同学都知道她的事情。也是巧了，她去的时候，正好杨军回宿舍拿书，他最近追系里的学妹没追上，心情正不好，直接把人给骂走了。
隔壁一个没回家的同学，以前家里受过一些不公平待遇，最看不得那样的人，差点把人打了。我都没见到人……”
呃……
看来她是把事情想得复杂了，还以为高美芬能走到找老师告状，找学校闹那一步呢，结果连第一阶段都没过去？
行吧，之前的三十年，她活得太任性，太顺利了，也该让她尝一尝自己的行为结出来的果子，是苦是甜的。
对这个结果，她就一个字：该。
……
那之后消停了几天，估计高美芬是歇了心思。知道自己这边不待见她，又惹不起，不敢来了。
后来乔之茉上班的时候，听刘刚媳妇说的，说她去化工厂找刘凯了，那边也是亲儿子，想要退休给刘凯看孩子去。刘凯两口子双职工，自己分了房子，不跟父母一起住，但人家孩子小的都九岁上二年级了，用得着她看？人家孩子姥姥每天过去帮着做饭呢。从小孩子也是姥姥姥爷帮着看大的。
刘凯两口子老实，不会说不会道，但是刘后妈厉害呀。就在一个家属楼里，上下楼住着，他过去，瞒不住人。刘后妈过去就骂，骂她管生不管养，扔下孩子自己奔富贵。现在想回来让儿子养老，不是要帮儿子带孩子，是混不下去了惦记着前夫呢。
这名声可太脏了，高美芬受不得这个，她是三嫁，但确实没有出过轨。无缝连接吧，确实没重合过。本身有短处，最怕人家拿这个说她。
最后还是让刘后妈拿擀面杖狼狈的撵出去的。
刘刚两口子，因为他妈的骚操作招了乔之茉的厌，一直想方设法的在弥补关系，他媳妇儿是卯足了劲儿，要跟乔之茉往闺蜜上处。
这是觉得高美芬的事儿，跟他们家有关系，特意来卖好呢。
乔之茉能说啥，说撵得好？不合适。
心里高兴高兴就行了。
要不是顾忌着名声，她都不想只动嘴，也想拿棍子撵呢。
果然恶人还是得恶人磨。
听着都觉得爽气，又想给刘后妈发点福利了，怎么办……
这事儿办的，让人忍不住想给她发奖。
乔之茉都在考虑，有没有让刘后妈来家里帮着做做家务的可能性了，干活是次要的，主要是镇宅啊。
可再一想想那个硬梆梆能噎死人的性子，还是算了。
一般人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