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璃眸子一眯，闪过狡黠，垂下眼皮，看上去更脆弱了，他压低了声音，微弱地道，“大概因为你这几天太冷淡了，我不舒服，现在很头疼。”
“对不起，对不起。”代悠然不断地道歉，一时间心里愧疚难当。
原来是心理原因引起的身体不舒服，难怪看不出来。
宴璃忍住心疼不哄她，继续说道，“总要告知我原因吧，不然，我可能会一直疼下去。”
代悠然迟疑了几秒，眼里的泪意更汹涌了，别过脸，低声解释，
“我听见，你和陆明渊说对我愧疚，会补偿一辈子。”
她越来越哽咽，“宴璃，我不要…不要这样的好，不要同情，不要，愧疚。”
“我觉得好冷，这里，好疼。”她说的同时指尖戳着心口的位置。
男人微微皱眉，泛起心疼。
竟是这样吗。
小姑娘心思太敏感，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
以后他说话，要再谨慎一点了。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说出的词句也开始断断续续，“我是不是…太厚脸皮了，知道…知道，你是在弥补…我还步步…深陷，依赖着你的…好。”
“我很贪心…我想要的是，你超过愧疚…纯粹的爱……”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捂住脸呜咽，指缝间渗出泪水，像一只无助的小兽。
他起身，拉开她的小手，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脸上，温柔缱绻，拂去她的情绪。
“不哭了，是我错了，听听我说好不好？”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脑子混沌，不说话。
“我是一直耿耿于怀。但因为那是你，我才会那么愧疚。因为你是我心上的女孩儿，所以我不能释怀。但是我做这一切，包括对你的愧疚，都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
倘若是旁人，纵使天大的错，他也不可能以自己的一生去补偿。
代悠然抬眸，脑子有些短路，显然不理解什么意思。
“简单一点，因为我爱你，所以才愧疚。我对陆明渊说的下一句是，‘我爱她，早就胜过世间一切了，包括我自己’。明白了吗？”
她呆住了，有些懵，也有，不敢相信。
他坚定的目光攫住她的小脸，抓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地重复，“我说，我爱你，胜过世间一切。”
再次听到这句，她眸子里的迷茫缓缓散开，如同澄澈的墨玉宝石，再次泛起光芒。
好像整个人，一下子从这些天里的寒凉，脱身而出。
随即，她瘪瘪嘴，扑进他怀里哭泣。
这次流泪，是释怀，还有委屈。
她不知道，不知道对同一句话他们的理解想法是不一样的。
她难受了这么多天，结果就是因为他当时没表达明白。
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每天…每天都在想，都想伸手…要你抱抱…但是…觉得…不应该……”
“是我的错，我错了，宝宝。”
听见她的真心话，知道她这些天一直煎熬，宴璃心里很不好受，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一下下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她哭了很久，但是好像想到什么，又从他怀里抬头，用力揉了下眼睛，恢复清明，但声音依旧抽噎，关切地问道，“你现在…还头疼吗？”
“不疼，改心疼了。”他语气里带着调侃，神色却是认真的，琥珀色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小脸儿。
“不想理你。”她别过脸，不哭了，声音故作冷冷的。
自己又气又难过这么久，不能这样原谅他。
“真的不想理吗？不想抱抱吗？嗯？”他眸光微凝，抬手，引诱着她。
“不想！”
他嗓音沉沉，清冽又带着甜丝丝的宠溺，在她耳畔响起，“是我想，心疼得难受，想抱抱然然小朋友。”
然然小朋友。
这是他开发的新称呼吗？
怎么跟男狐狸精一样，又撩她……
代悠然脸有些泛红，不敢看那双可以溺死人的温柔眸子。
她想起身离开，缓解无措，他却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抱抱，宝宝。”两个同音词，他咬字清晰温柔，近乎呢喃，让她听得清楚，心底被猫儿轻挠一样，有些涟漪。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脸上游离，抚上了那双澄澈含水的杏眸，她的眼睛哭得有些肿了，但并不丑，眼尾都泛着胭脂色，分外动人。
却让他的心难以泛起旖旎，只剩满满的心疼。
小姑娘娇，总是为他落泪。
他怎么舍得，从小在高楼大宅里被养的如珠似玉一样的人儿，这样为他哭。
他没有想到，只是他的一句话，她在心里千回百转，揣度成了不同的意思，难过成那样。
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代悠然拉下他的大手，将脑袋靠在他怀里，有些贪恋，不再说话。
“困了吗？”
她微微应声，“嗯。”
像只猫儿在嘤咛。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想起最近在书房恶补的知识，压低了声音，缓缓给她讲起童话故事，“给你讲个故事。从前，在一座华丽的城堡里，住着一位公主……”
良久，耳边的呼吸变得清浅有规律。
他动作轻柔，缓缓放下她，而后为她盖上被子。
过了一会儿，拿着一颗温热的鸡蛋回来。
他单膝半跪在地上，虔诚宛如信徒，眸子盯着床上的小姑娘。
感受到没那么烫了，才拿着鸡蛋在她眼皮上，轻轻地滚动，唯恐惊扰了熟睡的人儿。
小姑娘娇气，哭成这样，明早起来眼睛肿了不仅难受，肯定会不开心。
……
清晨，然园。
床上的女孩儿幽幽转醒，懵了一会儿才眼眸清明。
旁边的人呼吸轻浅，还在沉睡。
脑子里蓦地跳出一个恶作剧。
她轻轻抬手，放在男人心脏上。
只是刹那，男人就睁开了眼睛，抓住她的小手，“宝宝想干嘛？”
“没，没干嘛。”她心虚地缩回手。
心脏受到压力人就会做噩梦，她就是想着整蛊他一下而已，谁知道这么快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