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心如明镜,眼前便是真正死因。
如此深度穿刺,即刻会引发脑出血,甚至脑水肿、颅内高压等。就算恰巧避开要害,也可能滋生细菌,面临感染风险。
至于凶器,则需符合顶端尖锐,身形细长。按照头骨切入口直径,约摸一分半,差不多4毫米。
沈眉不敢臆测,忙从皮卷里取出特质长针,俯低腰身,小心翼翼将针尖伸进去。直到无法前行,才又抽离尸骨。
测得伤痕纵深,大概三寸有余,整整10厘米左右。
“据客栈老板,伙计回忆,这自称崔姓的商贩,白日四处游走,临近傍晚才担着货架出市,专营夜场生意。”她提起证人供词,隐约觉得思路走偏。
“现已确认头骨刺孔为致死伤,且在耳后隐秘位置,明显不太合理。倘我是凶手,大可趁其不备直接照颅顶攻击……”
她仔细思索其中弯弯绕绕。
对方故意挑选此地,便是借发丝与耳廊遮挡。随后将死者肚腹填充粉煤灰,点火焚烧毁尸,伪造意外葬身火海假象。
如此处理手法,足见凶手心思缜密。
只是还有一点疑问,死者是在何种情况下被害?
王仵作捋须自怡,推测道,“想要一击命中,死者与凶手必定相熟。陌生之人多以正面接待,并适当间隔距离,只有彼此熟悉,靠近时才不会设防。”
“也有可能,对方是医者,他此举仅是治疗病患。”沈眉望向手中银针,愈发觉得合乎逻辑。
古代问诊常施针灸推拿,中医将人体分为各大经脉,耳后应该存在某些穴道。
她正暗地琢磨,没成想衙役小哥再次现身,顺路领了大夫来。
先前沈眉便允诺芸娘,要请大夫治疗病体。故而今儿一清早,她先去药铺说明原委,搁下银钱,央着对方出诊。等办完此事,才转身前往赵府。
算算时辰,的确也该回转。
王仵作当即示意,她自然心领神会。这不巧了,刚好派上用场。
“大夫,烦劳你看看看。”沈眉殷勤递去头颅,特意用手指向孔洞,试探问,“耳后能否扎针?有何疗效?”
被抓壮丁的大夫,苦着张脸,谁叫昨晚他亲眼所见,宋少卿与此女相交甚密。既已投诚,哪敢轻易得罪。
他认命端详起伤痕,好在此题并不难解。
“耳后有瘈脉与颅息,主治耳鸣、头疼、小儿惊风等。接着是完骨穴,治疗咽喉肿痛,口眼歪斜等五官病症……”大夫边耐心讲解,边用指腹按压相应位置。
“而此孔在下颚骨的上缘,下耳廊的后面,刺于静脉中。轻则贯穿耳膜,导致耳内出血,重则脑部震荡,甚至性命堪忧。”
中医博大精深,有些药材剂量少一分是药,多一分是毒。针灸亦同理,浅一分是救人,深一分是害命。
眼前场景说明,凶手略懂医理,至少对人体构造颇为了解。如此才能轻而易举,达成击杀目标,避免“猎物”垂死挣扎,反被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