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暗自咬牙,愤然收回手,只恨碍于佛像阻挡,没能将嫌疑犯抓捕。
望向一众怒目僧侣,她默不作声,心底也知自个冲动越矩。
毕竟在寺庙清修地,又兼历史遗址,若因打斗损毁珍贵文物,岂不是铸成大错。
“女施主擅闯后山石窟,蓄意伤人,到底意欲何为?”方丈将法棍猛然一杵,激起巨大闷声。
身旁弟子虎视眈眈,径直堵住去路。
“贵寺牵扯进焦尸案,被救书生供词有疑,故想请慧悟禅师走一遭。”她苦笑辩解。
北宋司法体系虽不同现世,但逝者蒙冤枉死,寻常百姓理应配合调查,何况以普度众生为任的僧尼。
完全可以先审讯,再补捕令流程。
反观他们态度,皆一副有恃无恐模样,实在让沈眉冒火。
闻言,方丈脸色渐缓,恢复原本淡泊。他开口问道,“敢问施主隶属哪部?老衲瞧着面生得紧。”
桃县县令与之是旧识,时常饮茶小聚,谈论时事见闻。就连其手底一班衙役,也是隔三差五烧香拜佛。
倒未听有女捕快到任,且脾性雷厉风行。
话头陡转,沈眉干脆上前作揖,亮明仵作身份。将先前发觉疑点,及案情分析逐一阐述。
有理有据推理严密,令众僧为之信服。
唯恐对方故意搪塞,好似敷衍宋衍那般,让头顶大理寺少卿官位的他,无法彻底撕破脸。
她不过一个小仵作,没那么多顾虑,索性激将道。
“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现场只有李源同慧悟禅师,两人需当场对峙,方能还原真相。料想方丈菩萨心肠,断不会做出包庇徒弟的举动。”
想要证明清白,那就得乖乖上钩,跟随回府衙接受盘查。
若再巧言拒绝,她便使些银钱,让怡香苑老鸨和姑娘们,好生在贵客耳边吹吹风。
自古兵不厌诈,老祖宗也曾说过,惩罚恶者就要比他更恶,更有手段,此为“魔手佛心”。
会手段,不一定要用,而是让主动权掌握在你手中。白鼠般不会手段,那就只能被动挨打,期盼所遇皆好人。
毕竟强者,才有选择权。
“阿弥陀佛!既然女施主坚持,老衲多说无益。”方丈大师轻抬右掌,低首颂佛语,随后扭头叮嘱慧悟,“交待完晚膳事务,你且随之同去。”
他掌管庙里内外事宜,维护五龙寺声名,乃首要责任。百年积誉难,一朝不慎全然尽毁。
眼前女子聪颖狡黠,且行事不拘条令。既是大理寺官差,与那位世家公子定有关系,或许就是其刻意寻衅。
思及此,方丈话锋瞬间转弯。
“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五龙寺自建寺起,为约束僧众遵法守纪,白纸黑字定下戒条,并刻于经堂四周。”
“其中擅闯佛窟禁地者,需面朝崖壁长跪思过,直至一柱香燃尽。”他从容踱步,淡然说,“女施主虽不知条令,却私自攀登在先,争执动武在后,该罚!”
沈眉呆愣了片刻,眼底浮现迷茫。
这意思是,她今儿无法全身而退。想要慧悟参与审讯,想要顺利离开此地,就必须接受完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