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再度升腾异样,按理遥望佛塔,多会令人心神安宁。偏偏这五龙寺老透着邪气,就连正午艳阳,也难压住寒意。
“沈仵作,咱们回吧!”衙役催促道。
“好。”她胡乱应了一句,收起疑虑,转身离开乱葬岗。
官道路面平整,无论车马皆驾驶顺畅。听说衙门每年拨出银两,专用作修葺坑洞或土坡。
此举颇受府尹知州赞誉,称其爱民有加。
沈眉腹内诽语,看来县太爷贪财不假,纵容下属制造冤狱也是真,而捞政绩,拍马屁的功劳,更是绝顶高手。
舍小利,博取好名声,可是包赚不赔的买卖。
她记起方才师爷急匆匆,径直抬轿来接宋衍,需要大理寺少卿坐镇,莫非桃县发生大事?
思及此,女子步履生风,同衙役火速前行。
此刻的县衙格外冷清,往日嬉闹嘈杂,仿佛一瞬间偃旗息鼓。唯有初夏鸣蝉,枝头撒着欢。
衙役提醒道,“许是闲暇之余,众人聚在后院小赌怡情。”
话音漂浮半空,想来他自个也没底。
片刻静默后,沈眉并未作答,反而在屋舍间乱窜。
后院石椅空空荡荡,桌面横躺眯眼困猫,被来人打扰后,晃悠悠起身。前肢斜扑,伸完懒腰,优雅立坐舔着右爪。
她见状立马掉头,搜索起别处。八壹中文網
除开统计户籍的主簿,掌管狱囚的典史,就余留几名清扫杂役。
询问众人去向,他们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仅知晓是要紧事,一行人招呼都没打,赶投胎似地鱼贯而出。
“大夫也跟着消失,说明可能有伤者。”她右眼皮猛跳,尽力推测合理解释。
若是权力争斗,无需捕快倾巢出动。再说医者手无缚鸡之力,要来何用。
恐怕是悍匪袭击村民,亦或是山魈施暴,造成伤亡状况。
倘真侥幸蒙对,沈眉眉头一皱,径直往敛房奔去。
“王前辈,王前辈。”她拔高调子呼唤。
情况能有多糟糕,若是验尸的仵作也去了。
脚跟猝然停顿,她摇了摇头,随即面露苦笑。
以宋衍的脾气性儿,真要到那地步,自己又岂能独善其身。早八百年就被这只狐狸,逮去充当劳动力。
哪会有空闲在这胡思乱想。
不知究竟所谓何事,瞒得如此严密。
耳边没有回声,沈眉神色凝重,索性直接硬闯。
终于在瞧见老者身影时,放下心底大石,紧绷神经稍微松弛。
虽在旁侧位置,可她一眼便看穿,前辈正在做解剖训练。
厚实的木质板架上,摆放有只通体黄绿斑驳,皮肤粗糙的蟾蜍。它背部长满无数疙瘩,大大小小,好似凸点。
此时,蟾蜍正仰面平躺,舒展开的四肢插有银针。腹部皮肤被利刃剪开,向外翻转剥离,露出内部各器官。
王宏全程聚精会神,格外小心翼翼,尝试用剖刀分离其心肺。瞧他沉浸状态,自然没听到女子呼喊。
古代仵作与现世法医,本就属同行一脉相承,仅是名称有异,职责范围略殊。
出于尊重与敬畏,沈眉选择屏息静语,待对方顺利完成任务。
她视线好巧不巧,被王仵作身上悬挂的金腰牌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