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门岛。”蚊蝇般轻语传来。
沈眉秀眉微敛,俏脸浮现出迷惘。
她开口询问,“这沙门岛在哪?有何特别之处。”
“嘘!小点声。”无赖赶紧挥手阻拦,紧张得左顾右盼。
亏得牢房位置偏远,平日衙役往来稀少。这要被人听到私底议论,免不了挨顿责罚。
瞧见未吸引四周探寻目光,他这才稍微放下心。
“小兄弟切莫喧哗,牢房不比自家宅院,留神隔墙有耳。”
闻言,沈眉当即了然,警惕地望向身后同室囚犯。
恰逢对方转头,一眼她便僵在原地。
灰白且凌乱的长发,脸庞皮肤宛如枯树皮,衬着双眼两点血窟窿,乍看还以为恶鬼降世。
刚要张嘴解释,哗啦啦铁链声响彻满屋。
沈眉太阳穴突突直跳,抬首细打量,原是老者手足皆遭束缚。略一动弹,就会牵连起链条。
“这鬼东西不用担忧,又瞎又聋的,喉咙也毒哑了,同废人没啥区别。”无赖幽幽叹气。
“只一点,他身上似乎带着功夫,平日避远些,倒也相安无事。”
沈眉清眸荡漾波纹,虽肚里尽是好奇,仍暂时选择观望态度,按压蠢蠢欲动念想。
“仁兄继续,小弟洗耳恭听。”
如今形势纷繁,零星碎言好像线团缠绕,她首先得理清楚端末。
“好说好说。”无赖一脸得意,刚扣过脚的手指又猛钻鼻孔。
“那儿全是重刑犯,堪比人间地狱……”
啰啰嗦嗦半天,沈眉大概知晓部分情况。
因北宋奉行以仁治国,原本十恶不赦的死罪或可改判“刺配沙门岛”。类似清朝流放宁古塔,脸颊烙铁落字,押送至这里看守。
岛屿远离大陆,四面环海,朝廷建有村寨屯兵驻扎。只需严控船支舟舫,罪犯便插翅难飞。
“什么九死一生,那可是十死无生!”
无赖说到动情处,肩膀耸动,胸腔往内不断后缩,仿佛亲眼所见囚徒惨状。
“传闻而已,未必乃实情。”她理性分析。
“管它真的假的,爷爷我宁可吃饱喝足,一条麻绳了结。”
沈眉唇边含笑,故意岔开话题,闲聊中把焦点扯到朱寡妇案。
毕竟她就是因此入狱,自然格外关注。
市井之流极爱群聚扎堆,小道消息灵通,没准能有新的收获。
“那朱氏颇为水性杨花,她相公在世时,流言蜚语就没断过。如今落得克夫恶名,改嫁光棍也没人敢娶。”无赖歪嘴埋汰。
“爷爷进来享福前,这命案便出了。”他站起身儿伸直懒腰,“老魏头亲自验的尸,他徒弟当时在场,检验判定为毒杀。”
“朱寡妇并非中毒。”沈眉信誓旦旦。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有人要害她性命,哪种法子都成。”
无赖随口道,“听闻她那两姘头,通通收监审讯,打个半死依旧不认罪。”
“没有足够证据,怎么可以用刑?”沈眉始终难以理解。
若真凶隐藏踪迹,衙门拷问无辜百姓,伤及手足或内脏器官。即便日后重获清白,运气好的尚能有所恢复,运气差的仅剩半条命。
这找谁说理,有谁会负责?
“他们可是官,咱贱命一条,怨就怨祖坟埋错地。”无赖神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