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此刻宛如鱼儿终于归水,三步并作两步,殷切地凑到宋衍跟前。
吃人嘴短,她得了便宜,靠大理寺少卿才能出狱,自然表现得乖巧几分。
“你老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巧赶上用早食。”沈眉故意拿话埋汰。
宋衍听闻星眸微亮,翩然转身道,“地牢没锁门,回去吧!”
说完自顾自迈腿,丝毫未见迟疑。
“哎!”对面人眉宇沾染悔意,奶狗般欢快追撵。
沈眉边赶路,边暗发牢骚。
官宦世家继承者,居然心眼好似米粒小。幸亏会投胎命好,若生于贫困农户,早得罪光周遭邻里。
虽知自己不占理,她依旧佯装硬气。
“这是去哪啊?”沈眉眼神充满狐疑,左右打量一番。
宋衍本欲揶揄回应,抬眸瞧见其发丝有些许凌乱,卷起的袖口露出雪白手臂,就连衣衫都布满尘土灰渍。
这沈仵作行事直率,不拘小节,一袭男装堪比儿郎,让他也时常恍惚,言行竟略为失仪。
可再怎么相仿,毕竟还是女儿身。女子体格原就柔弱,想来夜宿阴冷牢房,仍是受了苦累。
思及此,他神色柔和,忍不住多看几眼。
“放心,无人假冒我。”沈眉察觉后瞬间警觉,下意识澄清道。
“你要不信。”她抓过男子掌面放到脸颊,“你捏啊暖暖软软的,没戴人皮面具。”
之前宋衍查案,曾扮作狱卒和老道,如若不是她熟记掌纹识别,单论容貌的确难以分辨。
好比平地起惊雷,宋衍衣袖一挥,慌忙抽离开来。
徒留对方愣在原地,僵直着嘴角。
道路上百姓见怪不怪,只当家中兄长戏耍幼弟,端是手足情深。哪猜到方才一幕,男女当街玩闹,有违体统教化。
沈眉柳眉微挑,坦然直言,“我这是自证身份,消除不必要的担忧。”
男子眼皮一抽,径直瞥向旁侧。
“好歹说个地儿。”她东张西望,不知这狐狸欲把自己卖到哪。
“接你出狱的惯例。”
“惯例。”沈眉一头雾水,双腿仍不忘跟紧。
街尾拐进角落内,一家简陋食铺印入眼帘。门头极窄,视线穿过堆挤人群,隐约瞧见数张破旧桌凳。
喧闹声此起彼伏,俨然置身热闹市集。
“这么多食客?”她倒颇有丝错愕,好奇心顿时高涨。
暂别论店小环境差,光看摩肩接踵的男女老少,她笃定味道绝对惊艳。老百姓口口相传,才能保持人气足。
堂堂官宦子弟如何知晓此地,还屈尊降贵亲临?莫非登州府的酒楼,属实排不上号。
宋衍上前护住她,避免往来食客对撞。
轻瞥一眼,他靠近低首解释,“我向当地人打听过,这是家百年老店。”
“不仅海产用料新鲜,而且调料勾汁别具风味,传承至今已是第三代。为你接风洗尘,也算适宜。”
照这小野猫的脾性,牢房供应的粗糙伙食她必然会吃,不会傻到饿肚子。只是事后定寻觅时机,找补回来。
反正快到晌午,他索性与之共尝佳肴。
“宋大哥有心了。”沈眉浅笑嫣嫣,不动声色地护住暗藏尸卷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