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不是感染时疫。”男子指着一棵大树下躺着的一个人,对他们说,
“他就是受了外伤,我也是在路上捡到他的。”
泽长天却眉头一皱,
“是你?你不是云阳府那一伙强人之一吗?”
钱琉璃也认出来了,“是哦,你们曾经想抢我家的马儿。”
这个人五大三粗,凶巴巴的脸上,还有一道疤痕。
可不就是当初让她挣了五个功德值的强盗吗?
那个男子也认出泽长天,他的脸瞬间红了,
“这位小公子,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多谢你放过了我们。”
接着,他诧异地问,“你们大包小包,锅碗瓢盆都带了,难道也踏上了逃荒之路吗?”
“是的,正如你所说的,蝗虫杀过来了。”钱骏也走了过来,
“仗也如你所说,即将打起来。”
他当时觉得自己闺女有厨房这块底牌,逃荒这种事情,跟他们不搭嘎,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树下那个人有些眼熟。”钱翡翠用手搭帘子,看向树下那个躺着的人。
钱玛瑙大叫一声,“是朱金茂!”
钱琉璃仔细看过去,果然是他。
这个人从小就父母双亡,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钱琉璃对他也不陌生。
钱骏快步走过去,惊呼一声,“阿茂,你怎么啦?”
以前农忙的时候,钱骏经常到钱鲲家里帮忙,所以跟朱金茂交情也不错。
上次朱金茂跟钱鲲走的时候,他还挽留了一下。
朱金茂却说,他和钱鲲订过契约,不好反悔,所以,还是跟着钱鲲走了。
勉强睁开眼,朱金茂发现眼前的人是钱骏,他精神一松懈,又昏了过去。
那个汉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是你们村的人吗?那就好,我碰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鲜血。”
当时他们手头没有药,在路旁摘了一些杂草帮他把血止住了,他今天却又发起了高烧。
钱骏极为恳切地道谢,“大哥,这孩子是我们村的人,多谢你在他危难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汉子急忙摆手道,“大家都是出来逃荒的,我们不过是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钱琉璃把一个水葫芦递给钱骏,“爹,你赶紧给他喂些水。”
钱骏将朱金茂扶了起来,随口问,“这位大哥,你们村里的人呢。”
汉子拱拱手说道,“他们已经往前行去往虎跃镇了,我则因为他耽误了时间。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将他托付给你们了。”
“你们先走一步吧。”钱鲤将一颗大白菜递过去,“这是我们的谢礼。”
汉子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接过白菜,
“出来逃荒,大家都不容易,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你拿着吧。”刘术走了过来,“现在实在困难,我们也帮不了你们太多。”
汉子的手在裤子旁擦了擦,终于接过了白菜。
这一刻,他喉咙有点哽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村的人没有路引,都是在荒郊野外行走。
吃的都是野菜树皮之类的东西,甚至芭蕉树的根也没少吃。
他已经很久没吃到正经的粮食了。
汉子清了清喉咙,终于说得出话了,“你们太厉害了,不但有牛马车,还有这么多粮食。”
“你们去到天涯县就好了。”泽长天说话了,
“只要到那里,每个人就发十斤土豆,十斤大米。”
“真的吗?”汉子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们也是打算从哈沙荒漠穿过去,到了天涯县有这些粮食,他们就能支撑到逍遥府了。
“是的,你们再坚持一下。”泽长天肯定地说道,“这是最近几天北璃颁发的政令。”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汉子雀跃道,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给他们村里的人带去。
汉子欢欢喜喜地走了,刘术指挥大家将他抬上马车,“在马车上给阿茂腾一个位置。”
看着小伙子身上的累累伤痕,钱骏叹了一口气,
“让琉璃和她妈赶马车,你们大家都下车走路,我给他擦洗一下身体。”
幸好,朱金茂身上的伤痕都不在致命处。
但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伤口已经有化脓的迹象。
钱骏记得厨房的柜顶上有他们家的医药箱。
那里面,应该有些家常用的消炎退烧药。
小红马拉着马车走在最前面。
看看左右没人注意到,钱琉璃也进入了马车之中。
“爹,给你消炎退烧药。”她小声地说道,“这里还有一些云南白药。”
“用水盆打一盆热水给我,然后就赶紧出去。”钱骏把女儿打发出去,随即把朱金茂的衣服脱了。
昏迷不醒的小伙子全身烫得厉害。
钱骏叹了一口气,把他全身都擦洗了一遍。
然后把那些药给他喂下去。
最后,再把伤口都处理了。
把车上收拾干净,他走下去对五叔公说道,
“能不能活命,就看天意和他的生命力了。”
“这娃从小就命苦。”五叔公也叹气道,“幸亏遇上我们,要不然……”
钱翡翠回忆当初,“我们摔倒之后,好像看见他拿着棍子扑过来,想把那些人赶跑,却被另外几个人拉开了。”
估计就是那几个人将他砍伤。
说着说着,钱翡翠又从悲从中来,“人家一个外人都想着来救我们,可是我们爹娘……”
“哇……”钱玛瑙也放声哭了出来。
这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被父母无情抛弃的悲凉,经常让她在梦中哭醒。
“行了、行了,别哭。”钱琉璃有些头疼。
这两个小丫头眼泪忒多。
她得想个法子让她们转移注意力才行。
要不然,每天这样对着她们的穿耳魔音,她得抓狂。
“你们俩跟奶奶学刺绣吧。”钱琉璃想到了这个办法。
这姐妹俩的针线活有点功底,学起来应该不难。
有这一手技术,还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意思吗?
“不行不行。”钱老太太直接拒绝,“我当年跟师父发过毒誓。”
“阿奶,你这样说,我就不明白了。”钱琉璃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说我可以学吗?既然我能学,她们俩为啥不能学?”
“……”钱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