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包下的厢房热闹得紧。
邓家大奶奶估计在宴客。
她旁边的一个贵妇人掩嘴轻笑,“邓夫人,你们家的侍妾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面孔圆圆的邓夫人干笑一声,
“不好意思,家教有点松散呢。”
这里坐着的,都是跟邓老爷邓舟山,有生意来往的商贾家眷。
林椿芽这一闹,把她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这时,邓夫人身后的二奶奶赶紧上前劝道,
“十妹妹,这里面肯定是闹误会了,大奶奶正在待客呢,咱们有事等回家说吧。”
邓夫人也沉着脸呵斥道,“我当初,以为你是个明道理的人,没想到,你竟然听从一个贱婢的胡说八道,就来出我的洋相。”
林椿芽没料到大奶奶竟然这么波澜不惊,她“哇……”地一声哭了,
“姐姐,你告诉我,珊瑚这个贱婢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是猪啊?这种话也相信!”大奶奶继续喝道,“还不赶紧回去?小心我禀明老爷,把你赶出去!”
一个侍妾,连休书都不配拥有。
主母一声令下,她就得卷铺盖走人。
林椿芽悲愤大哭,“大奶奶,在天都府,如果不是碰到一个神医,我现在尸骨都寒了。”
她今天打定主意,要讨一个公道。
一条人命,大奶奶居然还不让她说话。
她越想越伤心,“我虽然出身贫寒,可也正经的良家女子,我出发天都府前,你还跟我说跟我一见如故,特别喜欢我……”
还说什么,她们前世肯定是姐妹之类的。
害得她,当时眼睛都含上了泪。
大奶奶旁边的那个贵妇人又噗嗤地一笑,“这丫头真好玩,客套话都听不出来。”
这样的二愣子,也不知道这个邓大奶奶,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十妹妹,你别听这些贱婢胡说八道。”二奶奶又劝,
“大奶奶宅心仁厚,平日里不知捐献了多少香火给庙里,这么仁善的人,又怎么会对家里的姐妹出手?”
大奶奶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不是我小看你,你不过是一个爷们的玩物,我费得着为你花这种心思吗?”
说完,她又用鄙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林椿芽一眼,
“再说,我若是动手,你又怎么有机会逃脱?”
林椿芽终于动摇了,她嗫嚅道,“可是……可是……珊瑚说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干的。”
大奶奶将手一挥,“来人呐!将珊瑚拉去报官!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害我。”
珊瑚神色十分紧张,“大奶奶,我这件事情我本来也不敢说的,可是,当时……”
她这是一句话,无异于是指认大奶奶是主使者。
大奶奶终于怒了,她一个杯子就砸了过去,“你这贱人!红口白牙诬陷主子,到底有什么居心?”
随着“啪”地一声响,珊瑚头上还没好的伤口,又被砸了一个鲜血淋漓。
“大奶奶饶命……饶命……”珊瑚不住地在地上磕起了头。
淋漓的鲜血,混着决堤的泪水,再加上她凄厉的哭喊,着实让人心生不忍。
“胡闹!真是胡闹!”邓舟山大踏步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怕我的脸丢得不够彻底吗?”
林椿芽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扑了过去,长长的睫毛还微微颤抖,
“老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呀,你承诺过要跟我白头偕老,可是,你看看,才几天,我就遭遇了杀生之祸……”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一双明媚的大眼珠泪盈盈,一副煞是可怜的样子。
邓老爷心痛地一把将她抱住,“你放心,我会给你做主的。”
那些女眷们见势不妙,赶紧告退,
“邓大奶奶,你们忙,我们先回去了。”
邓大奶奶强忍着怒气不住地给她们道歉,“不好意思,下次我再摆宴,请你们过来一聚。”
众人走了。
邓舟山冷着一张脸,“上次那个周姨娘,也是不明不白失足落入湖中,这件事和那件事都跟你没有关系。可能吗?”
邓大奶奶勃然色变,她用颤抖的手,指着丈夫,
“邓舟山!我跟你二十多年的夫妻,你因为这些狐媚子的胡言乱语,就疑心于我……”
林椿芽“哇”地一声哭了,“大姐,我年纪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教训我,我是一定会听的……为什么你就容不下我这么一个苦命人呢?”
她宛若杜鹃啼血的哭泣,终于让邓舟山发作了,“以后,后院的事情不用你管了,让二夫人负责邓府的中馈。”
大奶奶气得身体在原地摇晃了几下,她伸手扶住一根柱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她喟然长叹,“邓舟山,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运筹帷幄,为你呕心沥血,你居然这样对我!我要求让官府来断案!”
“你还怕我的脸不够好看吗?”邓舟山冷冷道,
“家丑不能外扬!此事就这样!谁也不许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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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热闹看得苏红英津津有味。
钱琉璃在一旁点评,“我本来以为大奶奶是主使,可是看这样子也不像啊。”
钱骏也点点头,“以后,林椿芽的日子还有更精彩的时候。”
只要处身其中,这种内宅纷争就不会少。
“你们觉得谁是真凶?”苏红英磕着瓜子问。
她那个炒制瓜子生意还挺不错的,直到现在还在做。
只不过,她只负责核心技术,别的都不管了。
“这世间,不管任何阴谋诡计,只要看最后的既得利益者是谁,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钱骏打了个哈欠,
“谁是谁非,都不关我们的事,走,赶紧吃饭。”
“老太太在哪里?是不是还在梨树村?”钱琉璃坐上到饭桌,忽然想起刚才拍卖的那一套裙子。
只要看拍卖现场的火爆程度,她就知道这种裙子肯定会有市场。
她如果把领子设计高一些,那些前卫的女孩,肯定敢穿。
钱老太太不是说,过些日子就是那个花魁大赛了吗?
那些敢上台的女孩肯定有人敢穿。
这样的话,一炮走红就不会是梦想。
想到这里,她拿起笔来慢慢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