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灏胖乎乎的爪子顺着小老虎的毛,抿嘴浅笑,
“这两个月的月考,你能保证得优等吗?如果能保证,我就请你吃酱肘子。”
马窦的脸又垮了,“灏灏,你这客请得可不诚心,我还是别吃了。”
梨树村学堂的月考成绩,分为上中下和优秀四个等级。
中等约莫就是及格。
让他及格还勉强。
优等可就难了。
为了一口吃食,把自己卖了,他还没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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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最热闹的这条六景巷。
她们的马车来到了宋府所在的五景巷。
五景巷位于红枫州的中轴线上。
左邻右舍不是达官,便是贵人。
这里的房子可都不便宜。
钱琉璃看了看暖春园,十分欣慰,这间园子,终于等回了自己的主人。
宋府守门的小子,一看到她们下车,就赶紧迎了上来,
“钱姑娘,你又来了?赶紧进去吧。”
今天,相爷特意交代过,只要钱琉璃和泽长天来,无须通报让她们直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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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相府那个琉璃瓦修筑的雁翅影壁,一个小丫头迎面走来,她惊喜地喊道,
“钱姑娘,你来了。”
这个小丫头,可不就是带她们去到那个废弃小院子的豆芽?
“豆芽?是你?”钱琉璃把手中缠枝花的食盒递到她的手里,
“这里面,是两只烤鸭,晚上给相爷添个菜。”
豆芽十分殷勤地将食盒接到手里。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没有了当家的大夫人。
这些仆役们,已经敏锐地感觉到府里的风向要变了。
相爷对这个钱姑娘的态度,他们可是看在眼里。
豆芽有幸接待过一次她们,此刻,更是不敢半点不敢怠慢。
她殷勤地说道,
“钱姑娘,我先把你带到书房,刚才,有客人来访,相爷这会有客人,我给你沏一壶茶去。”
“有客人呀,那我们还是先走吧。”钱琉璃很有眼色地停止了脚步。
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情,还是下次再来吧。
她想走,豆芽可不乐意啊,她赶紧说道,
“要是相爷知道我们怠慢了你,那可不得了。”
穿过八宝阁旁那几棵长得特别茂盛的罗汉松,再走过一道抄手游廊。
豆芽想把她带到旁边的厢房,这时候,一阵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她们的耳朵。
“宋相爷,这一万两银子的悬赏是不是真的?”
这是一个女子小心翼翼压低的声音。
虽然她竭力压低声音,但钱琉璃还是听出来了。
这不是冯春莲吗这个婆娘?
怎么哪里都有她?
书房的窗口开得极大。
钱琉璃站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这时候,宋凌霄神情激动地许诺,
“只要消息确切,只要我能找到人,自然会给你银子!”
他今天,刚刚把悬赏的消息发出去,难道这么快就有下落了吗?
眼前这个胖婆娘,他是见过的。
前些日子,她在梨树村告钱丫头的状。
说小丫头没有天地君亲师,对她这个大伯母不敬。
当时,他记得自己还让宋福顺查办了她丈夫的官职。
不过,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只要能够给他确切的消息,他管这个人是谁呢。
“你要找到人才给银子?”冯春莲有些失望的说,
“这可就难办了,人都已经没了。”
宋凌霄心神被这句话震荡得不轻,“你说什么?难道人已经……”
冯春莲点点头,“都去了几十年了……”
“啪……”湘竹手里的瓷杯掉在地上,她嘴唇颤抖了几下,才说得出话来,
“你们认识钱山有?”
钱鲲压着嗓子说,“如果你们是找几十年前,在暖春园做过二管家的钱山有,那我就有他的消息。”
语毕,他用贪婪的眼神环视了一眼书房中那四扇天女散花玉石屏风。
宋府,果然不愧是首富人家。
他一进门,就被这一栋富丽堂皇的宅子给镇住了。
就连这个书房,也布置得低调却又不失奢华。
书房最当中,放了一张花梨木大理石书桌。
那上面,摆满了名人书贴,还有几方砚台。
他读了几十年的书,自然认出来,那都是珍贵异常的名砚。
最为值钱的,当属墙上那一幅前朝名家米襄的传世杰作《春归图》。
要知道,米大家的画,现在基本上有钱都买不到。
“你先说说钱山有的外貌。”湘竹平稳了一下心神,才问道。
“他身高七尺有余。”钱鲲努力回忆,“颔下有一颗黑痣。右手没有了小指。”
宋凌霄嚯地站了起来,“不错,那是钱山有!他现在在哪里?”
刚刚问完,他就想起来了。
冯春莲刚刚还说,人已经不在了。
他更加急切的问道,“他娘子槐花呢?”
钱鲲垂下眼帘,挡住自己的眼眸中复杂的神色,他十分哀伤地说道,
“她……她……也没了……”
“啊?”湘竹忍不住怆然泪下,“槐花……当年,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走,一定要跟着我……”
宋凌霄紧紧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用一种带着希翼声音问道,
“他们家有几个孩子?”
“一个!”钱鲲看着自己的脚尖,头也不抬,
“那就是我!我叫做钱鲲,可是我娘,从小就告诉我,我不是他们家的娃。”
这句话说完,他猛地抬起了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毛槐花一直喊我少爷。”
“什么?”宋凌霄激动的握住了他的肩膀,
“他们是这样喊你的吗?”
钱鲲抬起头,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说,“毛氏中等身量,右手上有一块蝴蝶状的黑斑。”
冯春莲也抽出一张手帕,十分悲伤地说道,
“我婆婆从小就靠一手绣活,将相公拉扯长大。相公读书十分有天分,少年的时候就考中了秀才。”
钱鲲将一件贴身的里衣拿出来,“你们看,这就是她给我做的衣服。”
这一件衣服,上面绣的小猫,仿佛要将面前的那只蝴蝶扑倒一般活灵活现。
“是槐花的手艺!”湘竹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他们俩都走的那么早……”
宋凌霄心底深处一丝不敢置信,“莫非,你就是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