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偌大的雷家说倒就倒,雷氏一颗心,如同万箭扎心一般的疼痛,她忍不住哭得更加大声起来。
水老太太一张脸像刮得出冰霜一般,
“哭什么?没得将我们水家也哭衰了!”
“奶奶……”水娉婷也跑上前,抱着老太太放声大哭,
“那些人好可怕,将我的首饰全部抢走了……”
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孙女,水老太太终于缓和了一下脸上的神情,
“雷氏,我几天前告诉过你,人生起起伏伏那是常态,你不能因为水家倒下去,就落井下石,如果我们家也像你这样,现在就应该将你休了。”
雷氏擦了擦眼泪,“娘,夫君不顾我的体面,做出那种事情,害我被满城的人笑话,生气几天难道不行吗?”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生气是人之常情,我倒也不怪你,但你为什么又要去戏院得罪那两个小煞星?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雷氏嗫嚅了几下,“后来知道了,臭丫头是宋凌霄的亲生孙女,她旁边的少年郎是银龙小将泽长天。”
说到这里,她沮丧的低下了头,“都怪我家那个七弟媳,她明明知道那个贱人的身份,却不告诉我,害得我……”
“没脑子!一窝子没脑子的蠢货!”水老夫人将孙女的手牵上,径直往府里走去,
“我可警告你,千万不要拿我们家的钱去填补你娘家那个窟窿。”
雷氏赶紧提起裙裾追了上去,
“娘,不会的,我生是水家的人,死是水家的鬼……”
说到这个鬼字,水老太太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那天,晴空出现霹雳的时候,她也是在场的。
一想到他们水家不是被鬼就是被神盯上了,她的脊背就忍不住要冒冷汗。
这时候,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转到那个叫泽长天的少年身上。
这少年,长得跟纶陵帝的太子一模一样。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不过,她这段时间打听到了很多泽长天的事情。
听说之后,她又有些不敢确定。
在别人的嘴里,这位少年英明神武,打起仗来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跟她印象中那个懦弱的孩子,简直判若两人。
短短的十年,也不可能让一个暖室里的花朵,长成像银龙小将这样的参天大树呀。
──看来,只是样貌相似罢了。
她这里还在沉溺于往事,雷氏又絮絮叨叨地说,
“我们雷家倒台,宋丞相就是个很大的推手,我一定要……”
“你还想要干什么?”水老太太倏地站住了脚步,她大声喝道,
“你要找死就自己去,别带上我的孙儿。”
本来,她看在雷氏给水家生育了好几个孩儿的份上,决定原谅她。
没想到,这个眼光短浅的婆娘这么拎不清。
都落到这个下场了,还想着寻别人的晦气报仇。
宋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你一个被抄家没舍的罪臣之女,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想着报复人家,这脑子是进了多少的水?才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仇恨,难道就不报了吗?”雷氏的神情十分悲愤。
水老太太的目光锐利如刀,“圣上三番五次声明,不许跟南照有商业往来,你爹偏偏要在浪尖上作死,这能怪别人吗?”
而且,当年雷家还在立储的事上,站错队选错主子,这也能怪别人吗?
“他们不扯出这件事情,圣上怎么会知道?”雷氏还是十分激愤,
“世家大族,谁没有一些不能说的事情?他偏偏把我们捅出去算什么?”
所以,就是宋家的错!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水老太太十分严肃地说道,
“你如果还想留在这个家里,就一定要抛开这种想法,要不然,我这就让威儿将你休了。”
雷氏大惊,“不,不要……”
她现在,连娘家都没有了。
再休了她,她不敢想象自己后半辈子,是怎样的凄凉。
“你若是还顾念着这几个孩子,就老老实实的别作妖。”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劝道。
做人,要学会审时度势,她几十年起起落落的人生,可不是白过的。
当年,她们为了一笔巨额的银钱,做出那等事……
现在,午夜梦回,她还经常被回荡在山谷的那声惨叫吓醒。
这世间,如果真的有鬼有神……
她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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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花魁大赛曲艺组的最后决赛。
身穿旗袍上场的泽长宁,毫无意外地又引起了一阵狂浪。
她参加决赛唱的歌是《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这两句歌一唱出来,整个赛场都停止了说话。
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甜美而嘹亮。
这一首歌,唱尽了滚滚红尘的爱和痴,又带着对生活的执着对时光的眷恋。
一时间,众人都痴了。
回过神来,大家如雷的掌声,将整个赛场的气氛引到最嗨。
大家异口同声地要求再来一遍。
即便是再来一遍会耽误后面的比赛,评委们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大家的要求。
戴着面具的泽长宁,只好又缓缓地坐下。
素手轻弹,低吟浅唱。
她凭借这一首橄榄树,毫无争议地成为了曲艺组的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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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刚刚结束两天,这首歌已经在整个红枫州流行开来。
“这些人真厉害,听两遍就会唱了。”宋琉璃在好运来厨房里泡红茶,天气太热,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是我教她们唱的。”泽灏得意洋洋地从外面进来。
他刚才,又出去教小朋友唱橄榄树。
这首歌传播得这么快,还真有赖于他的大力宣传。
“也不知道鸡爪山的矿挖得怎么样了?”宋琉璃给杯里的红茶里挖了一勺蜜糖。
这么烫?要不,加点冰块吧?
她左右看了看。
太好了,泽灏弯着腰呢。
没人注意,她悄悄从厨房里弄了好些冰块扔进杯里。
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顿时就变成了冰红茶。
她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泽灏从她的表情发现了不同,他一摸玻璃杯子,“呀,好冷……”
随即,他抢过杯子喝了一口,顿时眼睛都瞪圆了,“这个茶可真好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