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你去许老大身上摸摸,看看有没有东西!”
林碧玉的声音从我心底传来,让我回过了神,便两步走到许老大的尸体边,摸索了起来。
作为一名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入殓师,我十分肯定,眼前的许老大不是被我杀的。
换句话说,以他尸斑蔓延速度来看,他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要不是东北天寒地冻,就他这德行,早就烂的全是虫子了。
我手法专业,自上往下,细细摸索了好一会,竟然真的摸到了几个东西。
这东西触感坚硬,表面光滑,嵌在许老大的后脖颈处,大概有三颗。
我翻过了许老大的身,拿手机照亮,仔细打量一眼,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伙后脖颈嵌入皮肤里的东西,不是魂魄精元吗?
三粒魂魄精元钉在许老大的肉身上,顶替了他的三魂,活生生造就了一个莫须有的茅山许家。
他真的不是活人,而且死去多时了。
“林之中,快,带着苗若雨的肉身离开,咱们中计了!”
远处刘爽的突然叫喊让我一个激灵,忙扣出了许老大后脖颈的魂魄精元,向刘爽方向跑去。
这会,她那里的情况和我这边差不太多。
苗若雨的肉身上也有三粒魂魄精元。
很明显,真正的毕冉和百眼神,不在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是一头雾水,只觉得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有些转不过来了,“许老大也是死人,毕冉这边也是死人,都是用魂魄精元顶替的?为什么许老大有圣马真的法器?”
“金蝉脱壳!”刘爽眼疾手快,扣出了苗若雨肉身上的三粒魂魄精元,丢给了我,“这都是百眼神的把戏,为的是丢车保帅!”
见我还是一脸懵圈,刘爽有些火大:“别特么看了,先把苗若雨肉身送终寿安去,孙茂林有办法,拖延时间太长,这具肉身就真的死了,到时候苗若雨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着,她一把将霸道的车钥匙丢给了我。
我知道现在不是复盘的时候,便也接过了钥匙,反问她:“我开车走了,你怎么办?”
“没事,圣马真会再送过来一辆霸道,我去堵真正的毕冉,等会电话联系,至于这里,待会我会叫人打扫干净,放心,牵扯不到你!”
说着,刘爽头也不回的跑了。
我叹了口气,一把抱起地上的苗若雨肉身,向着公墓外的霸道跑去。
幸好,苗若雨的肉身还有呼吸,只是很轻很长,能感觉的出来,她时间不多了。
故事讲到这里,可能很多人都是懵的,包括我,也是如此。
还是在车上,我和王景林碧玉反复复盘,才终于捋清了今晚南园陵墓的一场勾心斗角。
同时也让我明白,毕冉和百眼神这样的亡命之徒,不能以常理定夺。
先说说南园陵墓的召鬼罡和五奇鬼,这些确实是毕冉提前准备好的。
早在她搞定苗正雄以后,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找上她,所以她到处寻找能人异士,用利益买通,为她所用。
当时慕名而来的,就是许家兄弟俩。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门哪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俩人是真正的行里人,对圣马真、收池人、出马弟子和阴阳先生这些修道之人,都有所了解。
为了防止苗若雨肉身被抢,他们借着这里阴盛阳衰的天然优势,布下了重重陷阱。
等一切作罢,毕冉痛下杀手,带着百眼神,杀了许家兄弟,留下了他们的肉身。
这是毕冉的保底手段,也是五奇鬼和墓鬼失败后,铤而走险的保命方法。
她大概能想到,未来某一天有人找上门,绝非等闲之辈。
或许五奇鬼和墓鬼拦不住这些人,那许家兄弟的肉身就能有大用处。
这便是刘爽口中的金蝉脱壳。
从刚才我和刘爽灭了五奇鬼和墓鬼说起。
黑暗中走出了三个人,从外表看,分别是苗若雨和许家兄弟。
当时我们以为许家兄弟没死,苗若雨肉身中的魂魄是毕冉。
可实际上,许家兄弟已经死去多时了。
苗若雨肉身也好,许老大也罢,都是毕冉和百眼神提前用魂魄精元操纵的傀儡罢了。
真正的毕冉和百眼神,早在我们赶到南园陵墓之前,就已经脱离了苗若雨的肉身,藏在许老二的身体里。
所以他们才会在我们面前上演一副兄弟不和的热闹。
最后,毕冉附身的许老二气不顺,退出我们之间的争斗,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南园陵墓。
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五奇鬼中的母体黑虫被我干掉之后,其他四鬼明明满是惧怕,却还是会被强行控制着,跟我鱼死网破了。
如果是真正的许老二,他饲养五奇鬼多年,早就有了感情,不可能逼迫五奇鬼和我们拼命。
还有,许老大的匕首,是百眼神从圣马真带出来的法器。
为了拖延时间,百眼神才将这匕首塞到了许老大手上,以此作为与我搏命的筹码。
不得不说,我们有点小瞧毕冉了。
她也好,百眼神也罢,脑子都很好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比起刘爽,我车技更好,速度更快,在天亮之前,开着霸道赶到了道里区的终寿安。
因为我提前打过招呼,这会的终寿安大门外,孙茂林靠在墙上,抽着烟等着我。
“老黑,快,苗若雨的肉身快坚持不住了!”
孙茂林轻嗯了一声,踩灭烟头,从我怀里接过了苗若雨,直往终寿安跑。
他是东北总地马,又在哈市拥有一座算命馆,是圈内数一数二的阴阳先生,把苗若雨的魂魄重新安置在自己肉身中,毫无压力。
我想跟着孙茂林进算命馆,可还没走两步,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刘爽的电话。
“喂,你抓到毕冉了吗?”
听我这么问,刘爽语气不善,却没怎么发作:“没抓到,我刚才让手底下人查了许老二的行踪,他去机场了,应该是卷了不少钱,想跑路,不过现在还没走呢。”
“那你还不追?”我有些激动,说话声音有点大,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要知道,电话对面可是刘爽,这个天克我,从没在嘴上让我占到一丝便宜的女人。
“老娘不知道要追吗,用你在这跟我指手画脚?!”刘爽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甚至让我有了一种从手机里往外喷口水的错觉,“我就在机场,还叫手下封住了所有高铁火车和高速路,保证毕冉跑不出哈市,可这臭娘们到处惹乱子,在苗氏集团放了几只梗死鬼出来,等会天亮了,这些梗死鬼附身到赶来上班的白领身上,又是一堆破烂事!”
“你别在终寿安看热闹了,赶紧去苗氏集团,趁着天色还没大亮,把那些梗死鬼解决掉,要是耽误时间出了人命,你就自己想办法擦屁股吧!”
说完,刘爽都没给我张嘴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只剩下我在算命馆外的寒风中凌乱。
良久,我叹了口气,带着响马鞭上了车,扬长而去。
既然要和刘爽做交易,那就做到底,不论如何,苗氏集团不能再出人命了。
暗夜,黑的通透,无边无际,却总有破晓时分。
眼瞧远处天边像是被点了蓝色染料,黑的不再纯粹,有了几分深蓝韵味,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从终寿安到苗氏集团,得大半个小时。
我踩死油门,又赶上这会算是凌晨,街上没什么车,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内,来到了这座气派雄伟的苗氏大楼。
说起来,我已经是人到中年的年纪了,就算我再怎样去按照红娘的方法训练,也还是挡不住年龄的腐蚀。
外加上熬了一整个通宵,这会的我只觉得头脑昏沉,上下眼皮疯狂打架,又困又累。
还有后肩上的伤口,有王景和林碧玉在,已经不在流血,只有些疼痛。
一旦我困了,这种疼痛感就能刺激我一下,让我精神过来。
我苦笑一下,感叹着自己的年纪,点上根烟下了车。
冰凉刺骨的冷空气钻进我的肺里,让我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便也没再耽搁,小跑进了苗氏大楼。
从外表看,这栋苗氏大楼最少得有十几层,现如今楼门紧锁,四周到处都是摄像头,想撬锁进去,不太现实。
我有些着急,绕着苗氏大楼转了两圈,想找个窗户翻进去。
只是可惜,现在这个季节,尤其是在东北,躺外面睡一宿,第二天就能冻的当当硬,谁没事闲的开窗户呢。
正在我愁眉不展之际,手机突然响了,是孙茂林的电话。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接听,就听见孙茂林率先开口道:“老林,你是不是去苗氏了,刘爽跟我说了一嘴,让我赶紧把苗若雨魂魄换回到她的肉身里,现在刚忙完,她有话想跟你说。”
我嗯了一声,回道:“行,那你把电话给苗若雨。”
几秒钟后,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那个收池人林之中吗?苗氏大楼后面有一个门,那里没有摄像头,你可以从那进!”
我一愣,知道这都是刘爽提前交代好的,不由得苦笑一下,挂断电话,重新绕回到苗氏的后门。
这里确实没有摄像头,只上了一把结构简单的便宜锁。
对我而言,形同虚设。
于是我没再拖延,三下五除二,撬开了门,猛地冲了进去!